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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蒻兰恍惚难安,一直坐下才发觉扶住自己的人是韩熙载,有些意外,道:“眼前这事……却如何是好?”韩熙载淡淡道:“他们要杀的人是我。”秦蒻兰一怔,问道:“他们?”
韩熙载冷笑一声,面色突然严峻如铁,回身问道:“韩府吃老圃的西瓜二十年了,从来没遇到今天这样的怪事。今日这西瓜是怎么来的?”他的声音并不严厉,但却自有一股不容人反抗的威严。
老管家终于醒过神来,望了一眼张士师,结结巴巴地道:“西瓜……西瓜是典狱君……送来的……”
电光火石之间,张士师已然明白了自己的不利处境——他既非韩府中人,又不是夜宴的客人,送过西瓜后更以“可疑”的理由主动要求留在了韩府,理所当然地是最值得怀疑的人选。果见众人目光如箭,毫不留情地注往他身上。
恰在此时,珠帘微响,陈致雍和朱铣揭帘而入,见堂内人人肃穆,不免惊讶万分。朱铣脚下未动,目光早已经投向了一旁秦蒻兰,她却丝毫没有留意到他的进来——她正委顿地倚靠在座椅上,疲�坏赝�烹茸郎系奈鞴稀�
陈致雍心下大奇,问道:“出了什么事?”李家明答道:“有人在西瓜中下了毒。”他虽没有指名道姓,视线始终不离张士师左右,话中之意不言而喻。
那一刹那,陈致雍和朱铣互相对望了一眼,神色不约而同地起了微妙的变化——意外是有的,但更多的是唯恐祸及自身的慌张。幸好堂内诸人注意力不在二人身上,只稍作回望,随即迅速扭转目光,继续瞪视着张士师。
张士师久历刑狱,深知人言的可怕,不等旁人发问,立即解释道:“下吏江宁县典狱张士师,今日恰好路过城北,受老圃之托,送西瓜到贵府,绝非下毒之人。”韩熙载沉声道:“那这西瓜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士师道:“这个……下吏也不十分清楚……”
他已经详细回忆了整个经过,从在瓜地亲眼见到老圃从瓜蔓上摘下西瓜放到车上,再由他一路送来韩府,直接运到这湖心小岛的厨下,中间并无任何差错。如果说谁有机会下毒,那么一定是韩府中人,且时机是在他运瓜到韩府之后。但西瓜不同于其它酒水菜肴,外有厚厚的瓜皮,下毒难度既大,又极易被事先觉察,此人若有心杀人,又怎会愚笨至此?这一节,他想得到,堂内诸人自然也想得到——有机会在西瓜中下毒的人远不只他一个,但他却是唯一一个只有机会在西瓜中下毒而无法接触到其它食物的人——因而无论如何他这个送瓜人都脱不了嫌疑。
既知在西瓜一事上难以自明,他只好抗声力辩道:“下吏身为公门中人,深知天子脚下、王法可治,怎会平白无故地往瓜中下毒?况且下毒目的无非是要杀人。杀人就该有下手的对象,下吏今日受人之托,才第一次来到韩府,与在座各位大多素不相识……”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深觉“素不相识”一词并不妥贴,堂内几位官员虽不认识他,他却是认识对方的。
周文矩忽接口道:“我认识典狱君,我们是同乡。”其实早在王屋山热舞绿腰、张士师初到花厅时,他便一眼认出了这位句容同乡,只是一直不得其便招呼而已。
张士师亦深感意外,他习见官僚的明哲保身与势利,当此不妙处境,得周文矩的主动出声招呼,本身就是一种支持,便朝他感激地点了点头。
朱铣进来后视线一直不离秦蒻兰左右,这时候却突然插口问道:“典狱说是受人之托,受谁所托?”神色颇见紧张。张士师奇道:“还能是谁,当然是受老圃之托了。”朱铣道:“噢。”这才略略松了口气。
张士师见他言行古怪,恍然有些明白过来,对方该不会是将他当作了那个所谓的官家派来的细作吧?但他此刻无暇念及更多,急于摆脱自己的嫌疑,又道:“下吏绝非下毒之人。各位切莫忘了,适才可是下吏向秦家娘子求借银簪,试出这西瓜有毒。”
众人听了均觉有理,唯有陈致雍冷笑道:“贼喊捉贼,这恰是典狱的厉害之处了。”张士师愕然不解,问道:“陈博士此话怎讲?”陈致雍冷笑道:“典狱适才还说与某等素不相识,现下却突然认识我陈某了。想来这里韩相公、朱相公诸位,典狱也该认识的。”张士师自知适才失言,只好道:“各位官人我自是识得。下吏本来的意思是,我与各位既无冤,又无仇,即没有杀人的动机,当然也没有下毒的对象……”
陈致雍道:“典狱若不是别有所图,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地替没有任何交情的老圃送西瓜?”张士师迟疑道:“这个……仅仅是因为老圃缺人手,而他又答应了秦家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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