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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本就怒火中烧,眼看着她先前准备好系在山石上的浮木就这么被殷受撞得先一步被水流冲了下去,整个人都差点没被气晕过去,知晓再这么纠缠下去必死无疑,径直将殷受往下拖按到了水里,逼得殷受胡乱挣扎时两脚把人踹开了,自己头也不回,顺着水流往下游去了。
殷受在水面上挣扎不休,这才想起当年甘棠曾在池子里游水救过人,是不怕水的,昏昏沉沉起起伏伏间见她头也不回的游远了,心中大痛,喉咙发痒,张口便呛出一口血来。
水声太大,殷受费力回头,却见他们已经被冲出老远了,唐泽的声音淹没在河潮中听不清,水底下似有双手拽着他一般,让他一直往下沉。
美色误人,今日倘若死在这,就是他犹豫不决迟迟下不去杀手,被美色所惑付出的代价,一点都不冤。
殷受想往回游,或是攀附河岸边的山石往上走,放一年前以他的身手不是不可能,可现在他连保持清醒都难,巨浪滔天,失去意识后彻底淹没在了河水中。
甘棠没有回头。
不管是恩是怨,是友是敌,这十几年两人间的纠缠不清,彻底变成仇和恨。
殷受若没死,是她和殷商王室,亦或是整个殷商之仇,若死了,仇恨更深。
事已至此,惧怕无用,她得早日赶回竹邑,主持大局。
甘棠随着水流一直往下游,她里头虽是穿了薄片轻甲护身,但毕竟挡不掉随时能碰到的水浪和暗礁,受伤不轻,再加上原先病没好,自己压根使不上什么力气,河水把她送到哪儿停下,她就在哪里停下了。
水流到了平缓宽敞的河段,自然而然便和缓了下来。
甘棠躺在河滩上喘气,察觉脑子里竟是在想殷受的死活,也没有刻意压制着不想,不断告诉自己他死在二十岁是咎由自取。
若非他要追杀她,她也不会落到此等地步,若非他瞎掺和,她下个河也不至于这般半死不活……
对一个要杀了她的人,下来是想救她,还是护着她不会被撞伤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恩小惠,她若为此不安烦躁,那可真是脑子有问题了。
他只怕是活不成了。
原本先前受了毒,身体便没好全,又受了两处重伤,伤口在这满是泥沙细菌的河水里冲刷,能活下来那得是天下第一煞星的命了。
生死博弈,谁生谁死,全凭本事。
她本身精神有异,遇上这些夹杂不清参杂了感情问题的事件便容易钻牛角尖,误入歧途。
甘棠心里清楚这一点,便时常警醒着,这时候努力想办法梳理自己的心理负担,企图摒弃那些微不足道的干扰因素。
夜里风凉,河水冰冷,甘棠歇息了一会儿便爬了起来,河滩边再远一些只看得见是一片黑影丛丛的密林,风吹而过有沙沙的树叶声,间或有些虫鸣鸟叫,配着变得低缓的潺潺流水,显得清幽宁静之极。
甘棠眼下耗干了体力,又是夜里光线不明,便没往山林里去,只挨边找了棵大树,踹了两脚赶走了上头栖息的鸟,上了树坐靠下来,一边恢复体力一边等天明。
在水里飘上大半夜是一件十分耗神耗体力的事,甘棠靠坐在粗大树干上,不一会儿便浑浑噩噩起来,不知今夕何夕。
甘棠不曾想殷受的怨念如此之重,都跑到她梦里来了,七窍流血形如厉鬼,不言不语站在她窗户边,就用那么一双没有瞳眸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僵尸一样拖着半残的手臂一步一停顿的走近了,脸面狰狞扭曲,“我如今惨死山林,尸身被野犬啃噬,死后不得升天,全拜你这恶毒女所赐,你下来陪我!陪我一道死!死了我们再一道做夫妻!”
甘棠虽是知道自己在做梦,被那空洞洞的眼睛盯得发憷,却怎么也醒不过来,索性也不挣扎,亦死死盯着这副恐怖的尊容。
这东西跟看恐怖片一样,盯得多了,看得仔细了别挪开眼,时间长了也就不害怕了,他死了也不关她的事,她是受害者,就算最后凭实力最终活了下来,受害者的身份也不会变,邪不压正,她问心无愧,便不需要怕这些歪门邪道了。
殷受抬起血淋淋的手指,伸过来碰了她的脸,冰凉凉的。
甘棠猛然打了个寒颤,从梦中醒来一把抓住了脸上的东西,是风吹过来的树枝,沾了晨露,所以感觉凉凉的,天虽未大亮,但整个大地已经慢慢从黑夜中苏醒过来了,天际灰扑扑地泛起些亮光,是黎明前的预兆。
狗吠声也清晰起来,由远及近,一瓮一瓮的朝沙滩上奔去,里头还夹着一只偌大的黑野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