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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日
作者:河马凉
钥匙
钥匙
我告诉你的全是事实。
穆最后一次见克里特亚萨,是在离克诺索斯城一百多英里外的一个叫做红海的老城里。如果他当时还看得见的话,就会目睹这个男人站在自己的脚下,叼着半支打了卷儿的骆驼香烟的样子。烟并没有被点着,雨水顺着那人歪斜的黑色军帽淌下来,“嗤”地一声浇灭了防风打火机上的蓝色火焰。
而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不久前的冬天。哦,不。其实应该是夏天。
管他呢,反正那天费尔南多太太穿着件灯芯绒的绿色大裙子。那个女人终年都穿着那件从阿尔贡商人廉价小店里买回来的裙子。她赤着双脚在铝盆里洗衣服的时候穿着它;满手沾满油污在厨房里用锅铲拍死老鼠大小的蟑螂时也穿着它;当然,现在她一脚踹在司各特月夸下的时候依然穿着它。
裙摆在空中划出了条流畅的弧线,就像是狂欢节上愉快的桑巴,搞得所有人差点忘了,司各特是老城最阴险最有权势的家伙。
红海总共有27个区。其中编号19以前的居民,享有国民医疗待遇;剩下8个里的居民,则无法进入有用水泥砌成的蜿蜒蛇杖标识的国属医疗机构。很不幸,穆的住处在第23区。
因为他不属于这里,他是西班牙人。
司各特曾经说过,19区以前归法律,那是政府的地盘;19区以后归自己,那是司各特的领地。
费尔南多太太才不管那么多,她只在乎儿子有没有按时回家吃饭。
司各特像野猪一样嚎叫着,本能地想蜷缩起来,但是他太胖了,他早该减肥的。
司各特的黑人手下们愣在那儿,甚至完全忘记了可以掏出西装下掩盖着的枪。谁会相信一个壮硕的家庭主妇会在阳光明媚的下午,毫无预兆地殴打黑道家族的掌权者呢?只有乌利靠在豪华轿车的车门上,冷眼旁观自己哥哥挨打。他不停地转着手中的一串钥匙,计算着司各特所挨的巴掌。
“该死的狗崽子!”费尔南多太太凌厉地转过身,挥舞着拳头隔着司各特朝他身后的一群人里的某一个喊,“感恩节为什么不回家吃饭,所有人都在等你,你让我有多丢人你知道吗?”
司各特的狗突然跑了出来,比保镖更加尽职地冲着费尔南多太太吠叫,不过它仅仅只是只凯利蓝梗,司各特称它为“心肝宝贝”,而乌利则认为它只适合用来抓下水道里的老鼠。
“我甚至买不起一只火鸡!”费尔南多太太踹了狗一脚,咆哮:“这简直太丢人了!!!”
司各特想抱起自己的狗,可他的鼻血却喷在了新买的皮鞋上。但是见过世面的长者毕竟是长者,当一张崭新的纸币挡在费尔南多太太眼前的时候,这场骚乱便结束了。
“哦,愿伟大的阿斯克勒庇俄斯,庇佑您能获得永生。”她接过钱,微笑着说。
司各特哼哼着直起身子,用厚实的手掌抹掉牙齿上的血,他只说而四个字“女表子,消失”,接着费尔南多太太就不见了。
“尊贵的夫人,难道您没有发现么,您的儿子加入了黑手党。”乌利靠在门框上,看着飞快消失的费尔南多太太的背影一边微笑一边喊道。
“如果你问这个女人,儿子重要还是火鸡重要,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火鸡。”司各特讲了一句不入流的玩笑,然后自己哈哈笑了起来。其他人这才意识到刚才的失职,于是陪着老板傻笑来掩盖自己的过失。
“他是我母亲。”离司各特最近的一个黑发男子突然说。
于是所有人都不笑了,除了乌利。
乌利优雅地望着那人:“瞧,我差点忘了,你的全名叫做——穆费尔南多。”
司各特转过身,把手掌上带着吐沫的血渍抹在穆的领带上,脸凑在穆的鼻尖处,露出满口被雪茄熏得焦黄的牙:“你去取货我最放心,把东西带回来,我就会忘记你妈妈今天踢了我的心肝宝贝一脚。”
穆明白,司各特指的不是那个,而是地上这只瑟瑟发抖的凯利蓝梗。
“哦上帝,我的小可怜”司各特抱起狗往别墅里走去,经过乌利身边的时候头也没回地吩咐:“垃圾,把车钥匙交给他。”
乌利完全无视兄长对自己的鄙视,他幸灾乐祸地走到穆身边,将钥匙塞进穆的西装口袋:“多么残忍的惩罚,哥哥真虚伪,不是么?”
穆厌恶地将脸偏开,“为老板做事是我的职责。”
“真希望哪天你能成为我的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