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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得给陈朴真当了兄长。
这天,乡邮员走后,老王拿上烈士名单,一脸寒怆地来到蔡大牙这里。蔡大牙这会儿刚开完会,看到老王进来,瞅着他脸说,又出啥事了?老王就把烈士名单递了过来。蔡大牙粗看了一遍,说,怎么又是这么多!
老王见蔡大牙没有特殊的反应,就用手指着陈朴真的名字,点了点。蔡大牙伸过头去,这才看到陈朴真的名字,眼一下就睁大了,嘴里丝丝的吸着气,然后慢慢坐在椅子上,好一会儿不说话。后到了开口的时候,才说,有没有啥东西捎回来?
没有。
不会有假吧?
一般不会弄错。
这个朴真!在咱这儿打过那么多仗,都逃出命来了,怎么……
听说朝鲜的仗跟咱这不一样,都是现代打法,一死一大片。
……可惜了。
怎么跟他家人说呢?
蔡大牙又沉默了。然后牙疼似的,一个劲地啧啧啧。想想这家人,前几年刚叫瞎马害死了四五口,媳妇年轻,肯定是守不住的,剩一个两眼双瞎的老母亲,老的老,小的小。那老太太,眼见得一门心思在这个儿子身上,再怎么能经得起这样的打击?这弄不好,就又是一条命!就想那陈朴真临走时,交待给他的话,他这一回赴朝作战,若有个长短……没等他说完,那蔡大牙就说,甭说那丧气话,真到了那一天,你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你的媳妇就是我的媳妇。陈朴真就笑了,狠狠捶了他一拳,说,前两个没说的,我信得过你,后一个你可不敢,不然我回来不饶你!
想到这里,蔡大牙心里一痛,不由自主,眼圈就红了,下意识地磨过脸去,拿手蹭了,然后回过头来,说,我看,这,没有确切消息,情况不明之前,还是先不跟他家人说吧。
那,什么时候说呢?
等到有跟他在一起的人回来,得了实信儿,再跟他家人说也不晚。
就按你说的吧。
还有,这段日子,消息先别往外露,多往他家里跑几趟,看家里有啥事儿,照顾着点。虽然不挂牌,你我心里知道,乡里单有给烈士的照顾,该给他的给他,只做得要隐蔽些,别让那老娘疑心就是。
那,要是有人问起来了呢?
就说现在队伍上暂时没消息,等有消息了会告诉的。又说,人年纪了,就图个儿孙平安,如若知道儿子毁了,还不及早要了她的命!瞒一天是一天吧。 电子书 分享网站
5、国恨家殇
这天傍晚,蔡大牙到县里开了一次会,开完会,他顺着堤上往回走,白蜡条已经扫到了他腰窝了,春天已是满眼深绿。早上出门天还凉,中午以后,棉衣便就穿不住,傍晚虽说凉一些,他因走了这远的路,从县城到这里,少说也有十来里,虽说骑马,也有些汗津津的。上堤时他下了马,将棉袄扣子全解开,就那么敞开着,一路往西走。
傍晚的太阳像一个春秋女子,有一点残妆的慵懒之态,余辉恹恹地,从惠济上款款下沉,一瞬之间,西天便红成了一片桔色,一河的水,竟像是刚从炉膛里倾出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铁块,熊熊的烈焰染亮了两岸绿意的温柔,让注视这一切的蔡大牙的目光感觉隐隐地有一点刺痛。
此刻的蔡大牙虽然身上躁热,心里却有些寒凉,回想到刚在县里参加的会议,从头到尾让人感到寒气逼人。会议在县府礼堂里,四周加了岗哨。站岗的都是正规军人,荷枪实弹,看上去神秘恐怖。会议现场异常严肃,参会人员都是各乡一把手,会场静得几乎听得到心跳。岳县长传达上级精神,传达了一上午,中午吃饭,大家都在小饭堂里。小饭堂也是加了岗的,蔡大牙感觉,仿佛又回到了战争年代。这让他多少有一点兴奋。他这个人,最适合打仗,他的话:是骡子是马战场上遛遛。
一天的会议,说的是两个字:镇反,就是杀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巩固刚刚建立的红色政权,尤其边远地方的土匪恶霸,猖獗到极点,中央首长发了火,说如果我们再优柔寡断,姑息养奸,将遗祸人民,脱离群众。要全国范围杀一批,关一批,管制一批。县长传达了中央精神之后,说,专里说了,我们这地方是四省接壤地,一向土匪恶霸顽固猖狂,必须借这股力量多杀他几个,也好有个震慑作用。专区在参照外地的情况后,给各县下了指标,按千分之一的比例,对情节严重的首恶分子先杀一批,然后看情况再定。我们县三十万人,按比例是三百,只多不能少,具体根据各乡人口比例,都报个数儿。
蔡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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