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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事都想操心,为身后作准备。可惜,他诸多操劳并未全得秀忠及其年轻亲信信服。在秀赖母子之事上,他做不了主。
人但凡生于天地之间,就不可完全不顾世故人情。平定战乱,开创太平,自需建立新的秩序,这些不必多说。而新秩序赖以存续的“法度”,亦须严格遵守。但法度毕竟由人定,有了人才有法,非先有法后有人。然,人也罢,法也罢,在此之上,还有督管天地自然的法则。
“我要救得秀赖母子性命,正是基于这天地自然的法则。秀赖和阿千都是我的孩子。况且,太阁不仅是令人敬重的前辈,还是教了我偌多道理的师尊,故,如果此时我为了维持自己制定的秩序而践踏私谊,就有悖常理。这种有悖常理的行为只会让人畏惧萎靡,又岂能长久?法度欲令人去遵守,使不可完全脱离人情。”一有机会,家康便如此教导秀忠,在看到秀忠似已完全领悟之后,他道:“就当我已死了!”便把一切权力交给了儿子。
然而,这是家康高看世人。于天地世道,他已洞若观火,但不管是秀忠还是其亲信,何人能知家康心思一二?只怕,他们会在心中暗自嘲笑:“大御所业已年老昏聩了!”
秀吉公在病中,反复发些奇怪的牢骚时,已陷入了完全的孤独。而现在,同样的命运难道已降临到了家康身上?
“胜重,该走了!”家康怅然说话之时,眼里早已噙满泪水。
但家康并未从樱御门直接返回二条城,他吩咐:“先入城,从京桥口前往二条城。”这一方面乃是出于自尊,不愿让人见他独自回去;另一方面亦是出于谨慎,他想视察一下城池,再回二条城——他不想让世人看出他和将军有隙。
板仓胜重心领神会,在城内转了一圈,过了京桥,然后从野田、坂口前往东野江。快到东关目之时,方见一些百姓陆陆续续返回家园。
家康依然一副茫然若失之态,沉默无语。
板仓胜重令下人牵着马,徒步跟在轿旁。“战争已经结束了,赶快回家好生做买卖吧。”他安抚过往的商家,回头又对家康道:“看,大家都安安心心往家里赶呢。”
家康仍是无语。
“大人,您还在难过?”
“……”
“可是仔细想想,此事必非将军本意,定是有误会。”
“混账!”家康咬牙,却无力道,“唉!秀赖终是不能起死回生了。
“将军……”胜重给轿夫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放慢脚步,“将军不会违背大人的意思。况且将军身边还有本多正信,定是有误会。”
“住嘴!”
“……”
“这将成为德川家康一生的污点,你们谁能知我?”
胜重听到此言,离开轿子几步,扪心自问:自己能否明白家康公的心思?全无抵抗之力的太阁遗孤秀赖切腹、千姬亦出走,这些只怕会被人当作无情与自私的阴谋使然。多事之人自会大加编排,家康公也许会被看成灭了丰臣遗孤的冷酷无情之人。
“胜重,”家康突然道,“到了枚方,派人去将军处走一趟。”
“遵命!”
“就说我已累了,想让孩子们陪着。让远江中将和尾张参议速去二条城。”略顿一下,他加了一句,“让忠辉也一起来吧。他们都突然松懈下来,定会觉得无趣。”
胜重这才放了心,家康公的心思似已转向教导儿孙上了。“遵命!在下立时派人前去。”
还未到枚方,板仓胜重便派人去了冈山秀忠的军营,亦顺便去了茶磨山,令在那里等待家康归来的重昌尽快赶赴二条城。
此时与家康同行的人马,加上胜重的手下,计约三百余人。因未寻到大船,众人只能挤在一处,家康和胜重亦紧紧挨着。即便这样挤着,家康依然不正眼看胜重,单是失神地望着雨丝纷飞的天空,缄口不语。
胜重这才感到了彻骨的孤独。仗打胜了,可是,大御所心里留下了一道抚不平的伤痕。
“胜重,”当家康再次说话时,船已经在纤夫的拉拽下,逆流而上,在众人的喊声中,即将抵达京城管辖的河道。
“大人有何吩咐?”
“之后,我想将大坂的一切均交与将军处理,当不会有何意外吧?”
“是。无甚可担心了。”
“之前是我管得太多了?”
“这……可是,这是父子之情……大人要是有何吩咐,在下马上派人前去传达。”
“算了,仔细想想,都是我多嘴。说什么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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