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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她心血来潮,经过小摊子时去翻检一番。当她从陶盘中找出一块花纹色泽古旧暗淡的玉坠,老人突然开口道——那是血玉的。他幽暗不清的神色和说话险险吓她一跳。而老人只是将脸隐在烟雾后面,一副听之任之不再过问的样子。她顿觉似乎那块玉已送到手上,不能再返还。老人身后出来一个衣着时髦的女郎,两人照面犹如电光闪过,都愣在那里。最后她放下钱离开。女郎站在当地,口中幽幽说了什么。
那是一块血玉。血色斑点晦黯,触目惊心。她看到它时,有些莫名心悸。她仍是将它带在颈上。那龙头的翠色和龙尾的血色一凉一暖,在年年流逝中渐渐延伸。在白日中,对着明镜梳妆,木梳在黑发中缓缓游过,她看着自己的影子,面上的表情苍白而隐隐期待,隐隐绝望。黑夜里有时从梦中醒来,汗湿双鬓,面色潮红,心绪波动,却再也想不起梦里的情节。她平静空白的生活着。终身未嫁。那张一直异常清秀的面容一生带着隐隐期盼而压抑的神情,使她看上去清冷不可触碰。
仍然,龙纹玉还是属于了一个女子。她不相信什么幸运或命运,但她将那玉系在颈上就没有再解下。在别人为她定好方向的日子里,她漫不经心的生活着。有时惯常的无所事事当中,会看着那个几乎是由翠色和血色纠缠成的古玉,想象里面会有什么故事。那两个色彩互相紧紧缠绕,好象两个相依的灵魂。夏有冰凉冬有暖意。渐渐她习惯在睡前握住它,窃窃私语。
她上网,已经在慢慢厌倦中。其实她从没有相信过任何东西,只是这样有时就会耐不住寂寞。某一天又有陌生的头像闪动。她打开,寒暄。在看到他发来的照片上那似曾相识的眼睛和神情时,她不由伸手摸了摸龙纹玉,太多的东西堵住呼吸。
不,她不认识他。她用了几分钟时间发一个信息过去:“你是谁。”
他们从不认识。
第一世,她用一块玉承受了自己的血和一个往生的灵魂。
第二世,她用一生来滋养一块玉。
第三世,那个玉上的灵魂终于修出自己的形体来与她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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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古觉得,他时时处于某种危险中,尽管他弄不清根底。而且,他认为整个小镇都笼罩在某种不祥之中——这真是先见之明。
他下定决心,要把这一切弄个明白。
从此,他变得像侦探一样敏感,细心,富于推理性,充满想象力。
首先,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查清在那个男婴出现的日子,总共有三个从外地人到了绝伦帝小镇上。
一个是木工社老张的侄女,她是一周后走的。
一个是县里来的人,公事,住在政府招待所里,他是三日后走了。
一个是江南来的老头,卖竹器的。他是绝伦帝小镇的老朋友了,每到这个季节他都来做生意,大家很喜欢他。他现在还没有走。
这几个人似乎都和那个男婴牵扯不到一起,都被排除了。
但是,必须承认张古的思路是对的。而且,他做了大量细致的工作。
这时候的张古已经买了一顶鸭舌帽,戴上了一副黑墨镜,而且还叼上了一只烟斗。八小时工作之外,他就换上这身装束搞调查。
他不想让任何人认出他来。
这还不算,他走路的时候,总是竖起衣领挡住脸,总是用鸭舌帽和墨镜严严实实地遮住眼睛
张古这个神秘的新形象在小镇的一个偏僻角落出现了,他鬼鬼祟祟地走着,自己都觉得不是自己了,却有人远远地跟他打招呼:“嗨,张古,你去哪里呀?”
是小镇文化站的站长,她叫刘亚丽。她骑着摩托车。
——真泄气。小镇太小了,互相太熟悉了。
张古尴尬地说:“我,我”
刘亚丽终于没等到他的回答,摩托车已经“突突突”地开远了。
后来,张古注意到最近发生了一个不被人注意的事件:小镇上莫名其妙出现了一个收破烂的老太太。
她六十多岁了,脸上的皱纹很深刻,双手很粗糙,一看就是吃苦的人。
她第一次收的是铁柱家的废品,一些旧报纸和几个空酒瓶。她掏出钱来,都是皱巴巴的小毛票。
铁柱的母亲说:“不要钱了。”
“那怎么行。”
“废品,能值几个钱,你不来收我们也得扔掉。”
“那谢谢了。”
对于小镇的居民来说,她是个外来人,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