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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不尤大喝了一声:“好!”
弓手们停住手,大家一起望向水中,只见新客船和游船之间竟凭空多出一只船来。
从外壳看,那是只旧船,船身、船舱俱在,只是没有顶篷和桅杆。
赵不尤跳上岸,指着那只船沉声道:“这就是那只梅船!”
顾震和墨儿他们惊了半晌,才忙向新客船里面望去,除了前后舱,新客船中间只剩下一个空壳,连船底都没有,露出一方水波。只有两舷底部有两条长木箱,它之所以不沉,靠的便是这两侧的空箱。
顾震大惊:“梅船是钻进这里面了?”
赵不尤道:“正是。他们之所以用那些铜炉烧出烟雾,一是为了造出神仙假象,二则是为了遮掩耳目。我那天又来查看过这只客船,见它外面的船板全是新的,而里面的船板则是旧的,昨晚才终于猜破这船套船的抽屉戏法。”
“这么说梅船上那些尸体根本不用搬运,他们其实一直就在梅船上,只不过套上了这个新船套?”
“我去应天府查问,说有人重金买下了梅船,我估计买船之人量好了梅船尺寸,在汴京照着造了这个新船壳,清明那天赶早等在了虹桥上游。”
“他们既然能造这个新船壳,连里面的船一起造只新的,不是更好?何必花钱买梅船?”
“恐怕是觉着新船容易令人生疑,旧船消失则更像真事,也更神异。”
“他们为何要花这么多心血做这种事?”
“为讨官家欢心。平地都能垒起一座艮岳,这点又算得了什么?我估计梅船在虹桥东边起航时,是有意没有放下船桅杆,好引桥上两岸的人全都来看,这样,这出烟幕大戏才不枉铺排这么大阵仗。”
“这倒是。林灵素被贬之后,恐怕不计代价想重新邀宠,看的人越多,传得越广,于他便越有利。只是梅船上那些人用铜炉燃出烟雾,烟熏火燎,他们难道不被熏死?”
赵不尤从怀里取出谷二十七身上搜出的那条纱带:“他们用这纱带在水里泡湿,蒙在脸上,上半截涂了清漆,既不怕眼睛被熏,又能看清东西。下半截则可以堵住口鼻。”
顾震笑起来:“原来这纱带是做这个用的。但除了郎繁,他们都是中毒而亡。这么多人是被下了毒,还是一起服毒自尽?”
赵不尤又取出那个小瓷瓶:“当时十分忙乱,很难下毒杀掉所有人。我估计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这样一个小瓷瓶,里面原本装的恐怕该是蒙汗药,让他们一起昏睡过去,醒来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那幕后之人怕泄露机密,给他们时,换成了毒药。这些人却不知情,完事之后各自按照计划喝下了瓷瓶里的药水。梅船船主应该是最后一个喝,为防止留下证据,他将所有瓷瓶和纱带收起来,扔掉后,才喝下自己那瓶。因此,谷二十七从暗舱里出来后,看到那些同伙倒在地上,并不如何吃惊害怕,他恐怕以为他们只是昏睡过去。后来,听到同伙们全都死了,他才明白过来,或是过于伤悲,或是怕被幕后之人加害,所以也服毒自尽。”
“那些瓷瓶扔到水里了?”
“我估计是在河底,或者在某个铜炉里。”
顾震呆了半晌,才又问道:“还有,那天上午,有人看到新客船里有不少人在说笑唱歌。后来那二十四具尸体,据谷二十七、张择端这些人指认,除了两个,其他都是梅船上的人。新客船里原来那些人去哪里了?”
赵不尤笑着望向墨儿:“这个倒要多亏墨儿,他无意中解了这个谜题。”
墨儿茫然不明所以:“我?”
“你查香袋案的时候,去打问过彭影儿。清明那天,他没有去勾栏瓦肆,说是接了个大买卖。”
墨儿纳闷道:“可他和这事有什么关联?”
赵不尤答道:“新客船那天窗户全都关着,附近那些人说看到里面有人说笑唱歌,其实不是看到,而是听到。彭影儿既会影戏,又擅长口技。他藏在新客船里,能学出十几个人的声音,再加上影戏。外面的人隔着窗,只看见人影,听到人声,很难辨别真假。我猜他可能察觉事情不妙,害怕惹祸上身,或者真的要被灭口,就潜到水底,溜到上游,趁没人,上岸躲了起来。当时虹桥一带一片混乱,很难有人留意他。”
顾震问道:“只有他一个人藏在新客船里?这船中间是空的,他站在哪里?”
“那另两具死尸。他们得拉起船尾板,接应梅船,否则梅船很难顺利套进来。他们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