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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孝之的手段依然很粗暴。
迷迷糊糊间他又想起他家被搞垮后那段鼠辈不如的日子,那时候他父亲刚办完后事,与他同一个派系的树倒猢狲散,亲戚朋友众叛亲离,好像听过他们的名字就会被抓去关一样,一夕之间,他和母亲像在龙卷风过境后失了线的风标,断了路,迷了方向。
母亲坚决拒绝那个男人的帮忙,母亲虽然长相柔弱但性子向来要强,家逢接二连三的事变,即使被那个男人把他们一家三口住了十几年的家拆得灰烬也不剩,她依然没有掉过任何一滴泪。
他们搬到出租屋靠临工勉强过日子,他同时身兼数职连书都读不下去,送报纸、端盘子,什么都做,想他养尊处优被父母捧在掌心捂大的少爷,却也不得不让现实磨平那些毫无用处的锐气。
他虽然辍学赚钱,一天工作个十几个小时,绵薄的仅能养活自己跟母亲,他知道他这些临工都只是戳毛皮,最赚的都没有替街头的混混办事来得值钱,重要的是这地块那个要逼死他们的男人管不著。他虽然曾向他妈妈发誓不偷不抢,然而事实上,他还是堕落了。
那种环境下,疼痛和暴力比吃饭还平常,余时中早就习惯了,他甚至还很依赖,这种最直接能证明自己还活著的感觉。
一大清早,他被殷朗的电话吵醒。他艰难得趴在地上扑腾了半天,才听出响得声嘶力竭的手机竟就在离床不远的书桌上,他接起来的同时惊觉凉飕飕一片,好在电话那端的声音火爆到不行,才让他顿挫的脑袋流入新鲜的思绪。
他缓缓抬起腿一步一步走进浴室,果然他的衣服躺在栏架上,跟昨晚洗澡前脱下来同样的位置,他边费力得穿上昨晚的衣服,边仔细对面交代的公事。
把自己打理好后,他把卧室门阖上,下了楼直接往大门走,越过餐桌上还在冒烟的白粥。
这套房子在市中心的高级住宅区,交通还算方便。打到车后,余中重重往椅背一靠,瞬间眼前黑茫茫一片都在旋转,他用手背往额头一探发现有点烧,便临时向师傅改了去处。
他挂的是内科,除了基本的退烧药,也顺便拿了治疗慢性肺病的药。他戒菸很久了,肺的复原状况也很良好,只是偶尔想回家见他妈的时候会忍不住犯瘾。
付费后,柜台小姐看他脸色不好,还出言多关心了几句,余时中含笑道了谢,其实心底都在骂娘,还是早点回他的住处上点药。
他经过医院长长的走廊暗忖著这个月还有几天假,眼光漫不经心得看著路竟然给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万成哥。”
万成一回头就看到一位面容清减的青年,颊泛红潮,眼眸漆黑,他挂著三分慵懒的笑容,乍看下温和有礼,只有知情的人清楚,当年还是少年的他根本不会笑,要算笑也是血腥而充满戾气。
“Clock!你怎么在医院?”他习惯性用指梢拨开细软的黑发,时中的浏海总是遮盖住眼,他用掌心覆盖他的额头,有点烫,但在正常的范围。
“这是我要问的吧,你什么时候在医院工作了?”
“没有。”万城舍不得柔软美好的触感,于是顺著毛捋到后脑勺,顺势托起余时中的头面向他:“教授有事要我回来母院。我昨天才刚从美国回来。你就知道笑话我挂著执照不职业,我也是有在工作的,不准看不起我。”
“喔,我没有。”青年笑了笑:“那你忙吧,我先走了。”
男人连忙叫住他:“你还没吃早饭吧,等我一下,我们去吃周记的烧饼油条。”说完也不等余时中回应,拔起电话潦草得打完招呼就火速火燎得带余时中去牵车。
“你换车了?”深紫色的宝马,余时中还是第一次看过这种颜色还是抬轿跑车,实在不像万成会挑的款,万成偏爱休旅车,大又宽敞,每次坐他的车都很舒服。
“对,我二姊买给我的。怎么样?”
“嗯。”余时中不置可否,车子对他的意义就是运输工具。
现在是早上尖峰时段的尾巴,车辆已经明显疏通,但还是塞了半条道路。行驶期间车内没有半个人打破广播电台迷人的爵士乐。
余时中很享受坐万城的车,因为他油门踩得稳,很令人安心,就跟他的人一样,让人忍不住放松心情。
来到餐厅坐定,服务生带他们到靠窗的位置,晨光洒在雪白的桌布上,一时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