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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了车走了。
沈淑贤的脸一片煞白。
抬头看,尸体上的蛆像下雨一样往下掉,康渺渺的肉开始腐烂,离得近了闻得到臭味,本来只是三日便够了,但负责收尸的工人告假回了老家,谁也不喜欢沾这样的事情,因此一挂就是一礼拜。
康渺渺的额头是凹陷进去的,晚上起风撞城门撞的。
许多出城的人都要打雨伞,一是躲蛆,二是避晦气,绕着走,贴着另外一边城墙走。
还是可以看得到她的眼睛,朝下望,正好跟沈淑贤对视。
衣服已经成了碎布条,风太大了,刀子似的。出着太阳,却异常寒冷,中午也起风,刮得康渺渺黑而僵硬的尸体原地打转———白天是没有城门可以撞的。
沈淑贤躲着,有沙子吹到眼睛里,揉了揉,揉不出眼泪来,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其实在上面起舞的,本应是自己。
宁兴国也死了,身首异处,头被盒子装了让徐宝山领功去了,会给他带来更大的权势罢。风太大,周围摆摊的小贩叫骂,他妈的巴子这是什么鸟天气,这是什么鸟世界。
绳子大概也是假冒伪劣麻绳,叭的一声突然断了。
康渺渺的尸体直接压在沈淑贤身上。
那声凄厉的惨叫还是吸引了不少人过来观看。沈淑贤一回头,康渺渺的眼睛仍然是红色的,嘴里爬满了让人作呕的尸虫,腐臭的味道,脖子上的黑洞是当时自己叫马队长割的,她许诺以后自己站稳脚跟会推荐警察局局长给他坐。现在自己看清楚了,刀子下得准而狠,既割裂了声带,又不至于马上丧命。
康渺渺脸上的白骨也看得见了,脸本来被开水烫过,肉已经是五六分熟,这些日子被风刮去了许多,鼻子尖尖的骨,看得出生前是个美人。
她靠在自己脖子上,就像在宿舍里跟自己谈论宁兴国谈到兴趣浓时的姿势。
还记得我吗,朋友,我们一起挖过墓踩过坟杀过人,怎么现在会如此胆小呢。康渺渺裂开的嘴仿佛在说话。
沈淑贤哭着把她推开,康渺渺变成了坐姿,三秒过后,往后一倒,一切都安静下来。这边并没有多少人认识沈淑贤,有人道,“怎么这么倒霉,死囚犯压你身上。”
沈淑贤慢慢爬起来,扶着墙一步步往回走。有个车,赶紧招手,车夫问,“小姐你要去哪里?”
沈淑贤看了看他,呆呆道,“离开这里,去哪里都可以。”
这一病,就是三天,徐宝山和静宜去了北京,徐赛寒暂时代处理在扬州的事务,这次徐宝山去一来是献人头,二来是商量革命党北上讨袁的对策,三来,儿子还没有得到正式任命,名不正则言不顺,还得老袁开个金口落个银牙,儿子的官才算是做得牢靠。
除了几个用人,家里就只有徐赛璐和自己两个,白天倒还好,病恹恹地躺着听评弹,徐赛璐在一边织围巾,按时提醒准嫂子吃药。
但只要天一黑,自己就害怕,评弹的声音也跟鬼叫似的,徐赛璐又贪睡,早早地回房。徐赛寒因为许多繁杂事务自己没有什么处理经验,经常很晚回。
阴花三月 第十五章(2)
于是就躺在床上,静静地,她不想跟徐赛寒现在就睡在一起。一来显得自己没身份,二来怕做梦说梦话让他发现什么,所以宁愿自己忍耐。
但愿徐赛璐今天送给自己的那西藏法器有用。徐赛璐说本来是去药店按照医生开的药去抓药(这点让沈淑贤十分意外,她竟然没有差使下人去抓药而是自己亲自去),结果遇见个喇嘛,说家里有人被鬼纠缠,给了个法器。徐赛璐给钱给他也不要,说是有缘之人。
看起来像一把剑,但比剑短,有点像象牙做成的,尖刃头,手柄是个头戴五骷髅冠的佛像,最上端是马头。听那喇嘛说这金刚橛含有愤怒,降伏的意思。放入屋内卧房,坚固如金刚,各种魔障不能来危害。
不管这法器是否管用,沈淑贤心头一阵感动。
刚入睡,似乎有人进来,猛的睁开眼睛,原来竟是徐赛寒,他低下头,吻她。之前以为是吻嘴唇,后来额头感到他的唇,仿佛亲人般的吻。
胳膊勾住他的脖子,抱着舍不得放开。
徐赛寒轻轻放开她的手,关好门出去。不一会儿,轻轻地推开门进来,身上是香皂的味道,还有男人身上让人安稳熟悉的味道。
大人不在,小孩睡了,不大不小的人可以干坏事了。
徐赛寒忽然有种想哭感觉,他觉得他太爱这个兔子精了,他在心里是叫沈淑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