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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理,以为不与她四目相对就可以贪恋几分有她存在的空气,直到命绝气尽。
然而她毕竟是敏锐的,竟也如此委屈求全配合他的任性;与其到头来仍是重重挫伤了她,倒不如现在就将之模糊,一切朦胧不清吧!
若真要怨怪,就由死去的人一力承担,活着的人伤过心掉过泪,抹干脸面就可以昂头挺胸,重新开始。无须负累,无须牵挂,无须怀想,无须追念。
严开昂头看着海天,低头听着风涛。他闭眼寻思,将世上惦恋的面容逐一在心中画过,善善是其一,而另一个人——
“枉我花了大半辈子的气力养你、气你,到头来,你还是要学你那胆小的母亲这样怯懦地撒手离去?”这声音?
他回头,果然是十年未见的——父亲。
“爸……”严开轻道。
想起当年负气离家,想起因为拒绝父亲接济而咬牙苦撑的日子,他当年之所以拼了命也要完成大学学业再弃之如蔽屣的原因,也是因为挣那一口气。想脱离父亲巨大的羽翼,想证明自己能靠自己的抉择意气风发,他要证明他能,只是不想。
然而,几年下来,他连他要的东西都渐渐模糊不清了!
许是年纪到了,近几年,他曾回过老家,却是物事依旧、人情已非,问起左右邻居,只知父亲接受外国大学的聘书,早已去外多年,然而正确的落脚地,却是天南地北莫衷一是;父子情缘,就这么一年蹉跎一年。
“你跟我做对了一辈子,我还以为你挺骄傲的!怎么,一个小小的病痛就让你灰心丧志了吗?瞧你这德行,比起丧家之犬都还不如!”
父亲老多了,拄杖也不介怀地撑了起来,俊逸挺立的体貌佝屡不少,连头发都已然皤白,然而还是硬气,明明老泪纵横却还嘴上闷哼,他续骂道:
“男儿重生,不轻言死,古人但求马革裹尸,也不愿引刀就横;而你,就算是绝世之症也该轰轰烈烈一战!早知你会如此如此缩头缩脑,我倒不如当年就将你一把摔死,也好过我现在眼睁睁看你没骨气的自寻短见!”
“爸……”严开看着父亲因盛怒而颤抖风中的老态,不禁哽咽,殷殷拜下,“严开不孝……”
“咳!还来这招!”严仲恺避开儿子的大礼,更加怒道:“当年我受不起,现在更是无福消受,你给我起来,顶天立地的抬起头来!”
他猛抓起严开精瘦高壮的身形,让他迎着壮阔凄蒙的海天一色。“你跳啊!你跳给我看,跳给你死的不明不白的娘看,证明你果真是打你娘胎出世的肖子,骨子里都是一般不可救药的懦弱!”
施力过猛的严仲恺突然因为重心不稳向后踉跄一步;严开抢着搀起颠仆的父亲,终是哑然。
而惊涛列岸,大去者亦无言以对。
“儿啊!该你自己决定了……”严仲恺挣开儿子扶持,步履蹒跚向后挪移几步。“是像你娘一样糊里糊涂地往下跳?还是撑着一口气多抢他几天命?为父只多说一句,人生无他,只求尽心而已,如果你已经努力殆尽,为父的就算再一次白发送黑发也甘之如饴;但如果你不曾奋力,就算连滚带爬地也他妈的给我死回来,你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狂风骤起,连卷漫漫飞沙,梁善善等在崖下,已不知湿干了几回眼眶。
她习惯性地咬着唇瓣,为的是不让软弱撒下,不愿绝望的恐惧先于意志,因为希望并未消失!直到她终于望见严家父子依偎而下,她才欣喜又释怀的进出新泪,急急迎上前去。她没错看——
严开不是一个糊涂的胆怯之人,他只是情太重,而总是迷失……
望着梁善善雀跃奔来的娇小身影,严仲恺对着儿子说:“那女孩真是不错!为了她,你更该加油了!”
“不!”严开平静坚决的说:“这次我是为了自己努力!”
她太美好,没有未来的严开不值得这般匹配。
啦啦,啦啦啦……
两周来严开病情大有起色,连主治大夫也啧啧称奇。所以梁善善心情大好,一边为严开熬煮鱼粥,一边乱唱着随意起调的小曲。
“善善……”
她惊喜回头。严开终于又肯主动跟她讲话了!
然而事实却如同晴天霹雳——
“你走吧!别再来了,”严开冷冷说道:“看到这样活力十足笑容满面的你,我打从心里厌恶!”
时已季春,但空气依然冰封的没有温度。
第八章
因着这人生一贯的谬错
为了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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