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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生存发展的大明眼镜厂而言。
也不是人家孙工程师简单的好说话。毕竟这厂子也是在他一手搀扶下建立发展起来的,特别是经历三年困难时期的折腾,恢复生产不容易。也是日久生情的那点意思,加上老娘舅盛情相邀,自己闲着家中也是闲着。几格六十四的情况一碰头,孙工欣然来到了云霄台街朱家祠堂,吃住在厂里,一周只回市区家里一次,基本就是一个以大明眼镜厂为家的意思。
对此,老娘舅是千恩万谢感激不尽。
母亲说,自从孙工正式驻厂后,首先推动产品升级。原来那种小规格的普通玻璃镜片逐步被淘汰,开始生产较大规格的光学眼镜片,例如洁白片、克罗克司、克罗赛脱以及后来的变色、高折射的眼镜片。
还有,孙工将一些规模以上的下游经销商邀到厂里实地参观新品,一时厂里产销两旺,形成了前所未有的良好发展势头。
工厂经济效益好了,工人们工资并没有增加,当年加工资是全国统一号令的,包括街道工厂也不能例外。由于生产形势好,常常要加班,加班工资的收入一个月常常可以有十几块钱,可以占到工资收入的三方之一甚至一半。用母亲的话来说,厂里的工人人人都是非常“要吃饭”(劳动积极性很高),他们有的是时间,不放过任何一点可以提高自己经济收入的机会,当时也没有劳动法什么的,加班加点不受限制。
四清运动开始后,这种局面起了变化。
根据我后来查阅文选资料发现这老街属于城镇应该是加入城镇五反运动系列,只是当年父母嘴里还是只提四清而不说五反,我后来想,大概当时浦东属于县域建制,整体被纳入了农村范畴。
母亲说,运动刚开始谁也没有当回事。虽然镇上领导也来厂里动员,要求全厂职工投身四清运动,但在很长一个时期也就是一般号召而已,你要清账目、仓库、财务什么的,街道眼镜厂规模不大,原辅料就是些玻璃和沙石之类的,就是有人存心弄回家,不要说卖钱,家用也未必合适。
形式的变化随着厂里进驻四清工作队以后。工作队成员有国家大机关包括高等学校师生组成,运动的锋芒也指向了厂里那些所谓的当权派,拥有人财物方面权力者。方法也新式,凡是目标对象,有枣没枣打三杆,有鱼没鱼(水塘子)抽干看,人人必须过关,方能实现个个轻装上阵。
工作组人不多,但思维很缜密,运用逻辑推理方法成功揭露了很多问题,厂里好几个干部为此登上了四不清的黑名册。最最要命的是,还牵扯到了市区来厂发挥余热的孙工。一时,还将他的个人贪污问题坐得最实。
母亲回家提到这事,也不是简单同情,只是认为孙工贪污案子离奇到有点不可思议。
孙工自小生活习惯使然,不只是类似我们老街上的寻常百姓每天洗脚上床已经算是良好的生活习惯。他有洗澡上床的怪毛病,还一年四季天天坚持。可能是《礼记》“儒有澡身而浴德”的那点出处,毕竟,人家孙工是个高级知识分子。
偏偏当年的沐浴条件又不行。不如现今,什么燃气电加热等的热水形式随便选择,只要打开水龙头,冷热水温方便调节。当年除非你上街上的浴室,但这很不现实。除去费用问题,公共浴室并不总能候着你上床的时间。
所以,孙工程师只能选择将就点的自行解决方式。一般,每天晚上要预先打六到八瓶热水,具体视气候温度定。提到楼上自己独自的房间里,房间里备有一只半人高的大浴桶,冷热水温度确当,人跃入其中搅合一下,基本也称不得沐浴,甚至连搓洗四肢伸展的余地并不充分。
这些甚至是当年他答应老娘舅来到老街大明眼镜厂提出的唯一要求,老娘舅为之专门请街上著名的陶桂记木匠店给做了一只半人高的浴桶。
大汤大水地洗澡不是孙工不想,实在是条件有限。孙工在楼下备料车间炉子上打水时,常常对炉子间烧开水的阿姨万般无奈地说。
孙工程师每天打热水洗澡本来也不是件了不起的大事,遇上四清运动,事情突然变成可大可小了。
苦于运动进展陷入僵局的工作队无意间发现了孙工,此人具有添加运动成果的不小潜力,顺势瞄上他了。采用了逻辑推理加数学公式计算的先进方式。例如孙工一天洗澡平均7…8瓶开水,还有吃喝,每天以8瓶计,一年365天,就是2920瓶。每瓶开水不贵,只计费一分钱,这一年累计贪污多少钱,几年下来完全不是一个小数。当年人们的工资都不高,贪污百元以上就是规模以上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