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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的事向二人谈了一遍,回船。管城子、信天翁吃过酒饭。信天翁先睡,忽黄俊过船来道:“父亲被拿了去,祖母请一位去说话。”管城子同黄俊过船,见老妇人,年近八十。妇人年过三十,女子颇有姿色,围着灯哭。管城子见了礼。老妇人道:“我儿子从你船上回来,有汛兵来查了名,适才公差拖了他去。你船千万莫去,替我打探个信。”管城子道:“结伴同来,岂肯先去!放心安睡,料没甚事。”
管城子回船,次早黄俊来指道:“公差来了。”管城子去看,见差头同副役在船旁递票子与保甲看,管城子立到保甲旁看道:
为善赀被劫事,据善士管盛报称:乘舟进香被盗,黄标烧闷香搬劫一空。有岸邻金四为证,即求究追。
计失单:
银五十两,
钱十千,
皮衣五件,
三脚铜盆,
瓜样锡壶,
桃样铜炉,
八卦锡炉,
桃样铜烛台,
八卦锡烛台,
白铜面盆。
后写仰差钱顺。保甲道:“不闻有此事。”钱顺道:“贼与金四在何处?”保甲道:“贼不知,金四在墙门内住。”随去叫出个秃子来。钱顺问道:“此事你可知道?”金四道:“知道的。”钱顺道:“贼呢?”金四道:“拴在我家。”钱顺叫带来,金四用草绳拖了黄标来。钱顺道:“赃可在船上?”黄标道:“我又不偷人的,有甚赃?”钱顺叫与他票看,黄标道:“错了,只怕另有黄标。”钱顺道:“你再看后面失单。”黄标道:“不作贼,心是凉的。看也是错,不看也是错。”往后一看,不觉叫声呵呀。正是:
心中漫道凉如水,
眼底先教苦似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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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回 萍水相逢雪中送炭 风波顿起笑里藏刀
诗曰:
几把挠钩曲不伸,惯从平地捕良民。
硬将怀壁冤为罪,混听浮言认作真。
你不害他他害你,人方疑我我疑人。
那知引得强徒笑,奉请诸公作替身。
有一人道:“年老还作甚盗?”我道:“我何曾作盗?”那人道:“你不是盗,难道我们到是盗?”我喊道:“你若不是盗,莫认我是盗。”忙把来历细说一番。那人道:“几乎误犯了,我们昨晚望见此处火光,疑你是盗。你因遇过盗,又疑我是盗。倘少说一句话,就要有屈了。”又一人道:“犹如做官的,不察是非,捕风捉影,泼天冤枉,反自以为锄恶安良。平地风波要人夸他神明锋利。平民逼得妻逃子散,绅士也要破产倾家。及明白是错不过罢了。还有一等官,偏不认错。若风闻出于己意,辨出冤枉也要派他点错,方好掩饰己非。若奉行出自上司,明知无辜也要定他个罪。以便迎合宪意,至若自悔误闻,亟求补过表白,受冤的调济,受累的却一百里没一个。”又一人道:“你起初比得切,只因没有详察,几乎冤了。”此老后说的话却不解。那人道:“我们若掩饰己非,把此老的话当供招,珠宝为脏物,仍丢他下海。若明白就罢了。把他行囊留下,算花费的家产,放他在岛上听其死活。若补过调济,竟带他回去。未知诸位愿那一层?”众人道:“补过的是。”遂送我到江中山脚下,与你相会。信天翁道:“在那地方住到今,是何光景?”管城子道:“我记成一部《海游记》,明日取出来与你看。”
二人谈到夜深,次日起迟,闻船碰的响,二人出看,也是个鱼船。信天翁问:“船从那里来?”那船上人答道:“本在内河,因要打坝,故往江口去。在此略歇便走。”管城子道:“河口江心,有许多寺在山上,风大不好去游。你船可肯与我船绑着走?”那人道:“我江路也不熟,绑着走最好。”遂两船并着,系牢出江,到山下泊住。管城子去游毕,同信天翁及那船上人,在近船岸边茶棚中坐下,互问名姓,二人说了。那人道:“我姓黄,名标。船上扶舵的是老母。煮饭的是拙妻。缝衣的是女儿奇姑,今年十六。理网的是长子黄俊,年十五。吃糖的是次子黄冀,年才七岁。”信天翁道:“你算全福。”黄标道:“多人多累,小鱼船养活不起。此时尚有些铜锡器可卖。卖完了不知如何?”
三人吃罢茶上船,公着一面篷到南岸取鱼,随着东北风直到一河口,天忽落雪,把船傍一有亭子的矶头泊住。黄标取出三脚大铜盆,在前舱生火。管城子问信天翁道:“我们可有炭?”信天翁道:“此时没处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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