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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个潭。她看着这河与这偶尔打着水涡的潭,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蠢动着要破壳而出。
不知道是岸上的什么东西落入潭中,沉闷的一声“咚”。乔忍怔了一下,然后,她记起了一切。
自行车被蒿草拦住,乔颂整个人从车上飞出去,落入这个潭中。
“姐,姐!救我!”
“可、可是、可是我不会游泳!颂颂!我不会游泳!”
“蒿草杆!救我!”
“不够长、颂颂我不敢往前!水太深了!怎么办!”
“快点!救命!”
“……我去叫人!颂颂你等我!”
她丢下蒿草杆,转身踩上自行车往回赶。身后乔颂的呼救声渐渐小了下去。
拦住一个过路人,把方向指给他之后,她站在原地大口喘气,弯腰看见自己的校服裤——膝盖及以上,还是干燥的。
回忆到这里,乔忍跌坐在地,全身如筛糠一般抖了起来。
那辆自行车根本就没有撞上大石块。乔颂也不是当场死亡的,他是……沉到了潭底。
她没有救他。
乔忍没有救乔颂。
她甚至,不敢走进水中;如果,再往前走几步,水最多淹到大腿,或许乔颂就够得着那根杆了。
可是她没有。
十年前的乔忍,听着乔颂的呼救声,转身跑了。
双手抱住脑袋,她坐在草地上,疯了一般摇着头,泣不成声,哭到咳嗽。
但有些回忆就是任性到不能由人控制,她刚想起一点点,成片的记忆快照就杀回来,迅速连成一整块。那么多的画面,一摞摞向她压来,几乎快不能呼吸了。
那天乔颂的自行车突然刹不了车,是因为刹车线被人剪了。
车身上的指纹,除了乔颂自己的,还有乔忍的。
“不是你,难道还是你弟弟自己剪了?!”父亲的声音,“钳子上检查出来最多的指纹,也是你的!”
“要求你们每次骑车前先检查一遍,你为什么就是不检查?!”母亲的声音,“现在你弟弟没了,你是在造孽啊……”
…………
她全都记起来了。
死去的乔颂,崩溃的母亲,离家出走再也没回来的父亲。
乔忍捂住脸,雨水把她的双眼泡得酸涩无比,身体里最后的水分全都变成眼泪流出来了。她仰面躺在草地上,任由豆大的雨水一颗颗砸在她脸上,砸进她眼里。
手脚都凉透了,心脏不会跳了,呼吸也重若千斤,全身的疼瞬间消失,她的世界突然间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和寒冷的麻木。
都是我,罪孽深重的我。
全是我,冷漠自私的我。
我一个人,毁了整个家。
我永远都得不到原谅,永远都得不到救赎了。
情感上巨大又剧烈的冲击断层,让她的神识感官开始混乱不清。
乔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摇摇晃晃地走着,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看见有人站在深渊里向她招手,黑的面目,黑的天空。
大雨飘摇,天幕渐黑,她孤孑一身,失去了自己。
8
乔母在回来的途中看见了那则新闻,程惜跟王安黛订婚的新闻。她担惊受怕地拿着画册回到医院时,一切都已经乱套了。
院方在到处找乔忍,监控器里只看见一个保镖送着她出了医院,然后人就再也没有回来了。而那些“保镖”,早就已经不知所踪了。
病房里只有先一步来到的林奎奎在焦急地给警方打电话,乔母手中的画册掉落在地,一阵眩晕向她袭去。
“乔妈妈,你怎么了!”林奎奎赶忙扶住晕倒的乔母,大声叫着护士。
所有事情都发生得太快了,林奎奎万分后悔自己没有反抗那该死的经理。
另一边,服装店门外站着王家的几个保镖,王安黛正在里面试最新款的衣服。
导购员在试衣间外等着,突然听见里面传出王安黛的一声尖叫,继而试衣间的门从里面被踹开。
导购员也被吓得尖叫,王安黛的脑袋上被枪口抵着,她举着双手,战战兢兢,不敢往后看。
钟夜挟着她从里面走出来,剩下的手下已经全部被他疏散了,他神情决然,一手拿着枪,一手拿出手机,拨通了程惜的号码。
“程惜,你女人在我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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