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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是阴的。
云是灰的。
风是冷的。
雨还没有落尽,浓云垂垂天际,仿佛苑中稍稍发出一点动静,便会噼里啪啦地震下雨点来。
紫川郡主的泪水干涸在了脸上,两手胡乱在地上摸了两下,拾起袖剑,插回袖中剑鞘。
颓唐地爬起身来,腿上软了一软险些摔倒。深衣下意识伸手去扶,紫川郡主却踉跄后退了两步,凄恻道:“我仍是不信……那五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一定会知道。”
说罢,转身夺门而出,水蓝色的身影展眼消失在了乌蒙水气里。
仿佛一场曲终人散,缭绕的尾音隐没不见,唯余心中怅然若失。
深衣内心惘然,道:“她这么喜欢你,你怎么这么狠心?”
陌少的目光仍然未动,声音恍然如梦:“她喜欢的不是我。”
深衣恚然道:“她不喜欢你喜欢谁?”
陌少仍是失魂落魄的样子,喑哑道:“她喜欢的那个莫陌,十二年前已经死了。我不是。”
深衣有些恼火,又有些难过。
他说的又何尝不是呢。
紫川郡主心中的那个陌少,何其温柔美好。
若她知道现在的陌少手段之狠、防备心之重,知道他杀过那么多人……她还能够接受他么?
他再也不能陪她画画、写字、弈棋、诗歌唱和,与他相伴的只有针灸药石,不断发作的疼痛和躁怒,她还会像以往那么爱他么?
换作她……其实她也不知道。她对琴棋书画不感兴趣,她只想要一个能陪她对酒当歌,走遍明月千山的夫君。
老酒鬼都比他适合。
深衣去洗碗收拾的时候,脑子里仍是陌少那两句话,挥之不去。
若说她不为之所动,那必是假话。
纵然说话那人千般不好,是个女子听了,也会心软如绵吧?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她何尝不对这种爱情心向往之,就像爹爹和娘亲一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彼此都是唯一。
陌少竟然也这般想法,让她讶异。她本以为,他会像莫七伯一样,并不在乎三妻四妾。
她活到现在,从来没人向她表过白。好容易有了一次,刻骨铭心的,却是一个不着四六的幌子……
深衣觉得自己很凄惨。
因着那话究竟是对她说的,她便总有一种错觉……这种错觉让她心慌意乱,心乱如麻,一整个傍晚做什么都心不在焉,晚饭也就只是胡乱扒了几口。
陌少补了一两个时辰的觉,已经恢复成千年不改的淡漠。抬眼瞅瞅她,丢给她一把小剪刀:“喏,把你的指甲修修。”
深衣洗罢澡后,爬上了陌少的床。
她本也可以回去睡,但想着才睡了一夜便回去,惹来怀疑就不好了。横竖这陌少对她的人没兴趣,睡到离开湖心苑也没什么的。这湖心苑每晚阴风阵阵,她每晚一个人睡觉,也没人说句话,也觉得怪可怕且寂寞的。
她直挺挺地躺了一会儿,还是觉得白日的那事情得有个了结。于是翻身过去面对陌少,和蔼道:“陌少爷,以后别这样利用我了,很折寿的。”
陌少平直地睡着,闭着眼,淡淡道:“没利用你。”
深衣又听不懂了,直白问道:“你对着郡主说那样的话,还不是利用我?难不成你说的还是真的?”
陌少仍是不动,也不睁眼:“你说呢?”
“……”深衣没想到他竟会反问,被噎了一下,梗着脖子道:“当然是假的啊!”
“既然你知道是假的,还放在心上做什么?”陌少不咸不淡地打断她,翻了个身朝外睡去。
深衣愣住了。她突然想起一个小故事,说两个和尚过河,遇上一个姑娘踌躇难行。大和尚便把姑娘背了过去,然后告辞。但是小和尚一路走,一路想,总觉得大和尚背姑娘犯了戒律,忍不住出言指责。大和尚叹道:我早就放下了,你怎么还放不下?
她这样揪着陌少问话,倒显得她像这小和尚一样,心里有鬼了……
难不成,她心底里竟希望陌少那话是真的……
不不不,怎么可能!她喜欢的明明是爹爹那种的,怎会是这个全不搭边的陌少?
忽又想起二姐说,女儿家,情窦初开的,未识过情之滋味,往往不知道自己心里的真正想法。
细细回忆起来到这里,她的喜喜悲悲,似乎总在被这个讨厌的陌少牵着走。有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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