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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以为这样的遗忘是奏效的,可当宫人们再次提起鸾夙之名时,他才发觉,那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情感从未转淡,更未消散。
他对她的感情是如此浓烈,浓得已然酿成了一坛绝世美酒,封藏在地窖最深处,平日里嗅不到一丝一毫的气息。唯有在酒坛启封的一瞬间,那无可匹敌的馥郁浓香才会飘散而出,弥漫天地,萦绕在他心头。
「情到深处,似有还无」,大约便是这个道理。
聂沛涵暗自计算着,再过十日,便是臣暄定下的离去之日。若非停下心思细想一番,他竟然没有意识到,还有十日,他便会真正失去最最重要的那个人丶那颗心。
这个认知勾起了聂沛涵深埋心底的执念,他终究不能容忍这无声的离别,便提出欲给臣暄与鸾夙送行,再次在应元宫设下小宴。
他只能想到这个借口,毕竟如今他与鸾夙已不方便私下相见。所幸的是,臣丶鸾两人皆没有拒绝赴宴。
是夜,聂沛涵特意将小宴设在御花园中。然而约定的时辰已过,却只有鸾夙一人娉婷前来,这不禁令聂沛涵有些意外:「臣暄呢?」
鸾夙四下张望片刻,亦是诧异:「他还没来吗?今日晌午他出宫置办物什,说是回宫之後直接来赴宴的。」
聂沛涵只「嗯」了一声:「无妨,那便等着他吧。」
鸾夙已许久不曾与聂沛涵单独相处过,此刻竟也感到有些窘迫,却又不好推辞。她兀自在案前坐下,对着一桌子精致的酒菜失笑道:「臣暄好大的面子,竟能让即将统一南北的千古帝王等着他。」
聂沛涵闻言也噙上笑意,语气灼灼地道:「他的面子并不够大,我曾等过一个人更久。」
鸾夙心中一跳,立时避开他的眸光,乾笑道:「这人太不识好歹,不等也罢。」
「的确不识好歹,教我空等一场。」聂沛涵好似是在故意为难鸾夙,却又似是随口一说。
这下子鸾夙更为尴尬了,又不能明着拒绝聂沛涵。毕竟他这话说得隐晦,万一是自己会错了意,岂不丢人?如此一想,鸾夙只好继续佯作不知,四处张望道:「臣暄怎得还不来?」
这话刚一出口,但见御花园里匆匆跑进一名内侍,身後还跟着宋宇。鸾夙见来人不是臣暄,心中一紧,便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
此时宋宇已行至聂沛涵与鸾夙面前,躬身行礼道:「圣上丶夫人,主子命属下代为传话,今日他出宫劳累,身子不适,今夜怕是赴不了宴了。」
「身子不适?」鸾夙娥眉微蹙,反问出声:「可是受了伤?好端端地怎会身子不适?」她担心臣暄,此时已有了去意。
宋宇面上倒是无甚担忧,神色如常地对鸾夙解释道:「夫人莫慌,主子好得很,此刻已然歇下了。他命属下转告夫人,好生替他与圣上道别,吃了这一顿,只怕也是最後一顿了。」
这话说得像是诀别人间一般,鸾夙不由轻笑出来,立时明白了臣暄的心意——他是故意不来赴宴,好给自己与聂沛涵一个单独说话的机会。
的确,诚如臣暄所言,吃了这一顿,只怕也是最後一顿了。
鸾夙只觉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知是该恼臣暄大度,还是该赞他大度。此时忽而听聂沛涵低低道了句:「看来他放心得很。」
鸾夙只好抿着嘴,她不知该如何接话。
聂沛涵见状,便笑着对宋宇摆了摆手,道:「下去吧!」
宋宇见话已带到,任务完成,遂利索地退出了御花园。一时间,聂沛涵只觉心情大好,鸾夙却是感到手足无措。
聂沛涵看出了鸾夙的拘谨,便将周围服侍的宫人们尽数屏退,又亲自斟满两只酒杯,笑着问道:「难道我是洪水猛兽?令你避之不及?」
「怎会?」鸾夙勉强笑了笑,如实回话:「不过是有些拘束罢了。」
「是啊!我们有很久未曾单独说过话了。」聂沛涵轻轻一叹,眸中是一扫而过的落寞:「你不必害怕,今夜不谈你我之间的旧事。」
鸾夙这才长舒一口气,笑着附和:「过去都过去了,其实也没什麽可谈的。」
「是啊,没什麽可谈的了。」聂沛涵看向鸾夙,他双眸之中平淡无波,再没了从前那些灼灼的丶深沉的痛。他看着她,好似是在看一位故交,一位挚友。仅此而已。
这令鸾夙感到万分轻松,不禁暗自哂笑自己的自作多情。於是她便主动执起酒杯,对聂沛涵道:「我敬圣上一杯。」
「哦?敬我什麽?没有祝酒词吗?」话虽如此说,聂沛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