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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的水意灵动能语,对他说着:孩子,撑住。
“娘亲……”他低低嘶哑地喊,心底却猛然勃发出生的欲望。娘亲不明不白的死去是他心中从小的桎梏,他活在深宫幽暗处,青苔般生存,无人关心,受尽冷眼。父王的爱和心似乎全在那女人和她的孩子身上,而他,生命微弱卑贱得还不若太掖池旁的一树垂柳,是夏盛还是冬败,没人知晓,没人在意。
当真是天命如此麽?可又凭什么是他晋穆?
他惨烈一笑,狠狠摇头,使劲抬起头望向远方,见到那墨沉天色间稀疏的灯火时,他倏然呼出口气。
天命人为。偏要我死,我便偏要活!
苍天纵绝,能耐我晋穆何?!
他抓紧浮木,一股绝然的斗志和信念似火般燃烧着他整个胸膛,他不知怎样有力气发出骇人的嘶声厉喊低啸江面,他不知怎样有力气支持着直到那渔船缓慢地靠近。他只知道,当他的身躯似撕裂般痛得发抖时,有双同样幼小的胳膊自江中将他拉起,抱入了怀中。
他真正昏死过去时,却是他得救的瞬间
舱壁清寥,一塌一桌数盏灯火。
“爹爹,他怎样了?”一个十一二岁的蓝衣少年站在塌旁,看了看卧在榻上那个他刚自江里捞出来的白衣小子。他的背部被人划了那么深那么长的一剑,呼吸已微弱得几乎已不存在,仿佛一不小心,他便魂飞魄散了。
坐在轮椅中的男子有着和蓝衣少年同样俊美绝世的五官,不同于少年脸上的纯净稚嫩,他的面容淡漠清徐,细长的凤眸间散着淡淡的寒意、深深的愁苦。
“还死不了,”男子放开晋穆的手腕,吩咐道,“荆儿,去拿你师伯的清玉药丸来。”
聂荆转身自壁橱里找出药瓶,不待男子再开口,便倒出一粒药丸喂入晋穆口中,又端来一盅温水,喂与晋穆。
男子伸手在晋穆腰间捏了捏,忽而指间一顿,抽手时,掌心已多出块金玉令牌。
“晋-穆?”男子低语,长长的睫毛下眼波荡如潋滟水色。他沉吟片刻,凝望着晋穆的面容,蓦地冷笑开:“好狠的晋襄!好可怜的楼乔。”
“爹爹认识他?”聂荆奇道。
男子不答,只冷着脸道:“我今日让你读的书,你都念好了没?”
聂荆瑟瑟一颤,忙垂首道:“还没。”
“去念!”
聂荆不甘不愿地走了。他素来喜欢武刀弄枪,父亲却总是逼着他读那些政策经纶之类的典籍,让他烦恼不已。他走去桌案旁跪坐下,打开一卷竹简,边瞌睡,边默念着前日父亲教他的刀诀。
男子伸手捋开晋穆脸上的发丝,拿过干净的丝绢清理着那道长长的伤痕,用药敷过后,纱布包裹起来。他目中一派平静,既不觉不忍也不觉心疼,只微微笑着,自言自语道:“有意思。杀者留情,这一剑刺得可不够深呢!” 他洗过手,转着轮椅坐去窗旁,望着江上漆黑迷朦的夜色,心中暗道:无爰,他是楼乔的孩子,你一定不许我见死不救的吧?纵使——
他回眸又瞧了一眼双眉不再紧皱的晋穆,随后目光又落在对着书卷昏昏欲睡的聂荆身上,深思沉沉。他听着船外的汹涌波涛,叹了一声:这孩子毅力坚忍得叫人可怕,若得以活命,怕必是晋国之福,楚国之灾。
冷光浮上眉尖时,他却又叹气:罢了,罢了,便算是回报当初楼湛救下自己的那一命之恩吧。
他仰头靠上轮椅垫背,念及往事,幽幽念了声:“无爰。”心中刹那柔软宁静,风雨刀剑过后的沧桑忧伤仿佛皆随着这声低弱的呼唤烟尘飘散。
晋穆在浓浓黑雾下悠然飘荡了不知多久,当耳畔终于响起尘世的声音时,他心跳加快,陡然睁开了眼。耳边江鸥鸣叫,大雁环啸,还有铿然出鞘和铮然入鞘的刀声不绝于耳。他忍痛侧了侧身,朝身边望去。金灿的阳光射入船舱,照在他身旁那个玩着刀的蓝衣少年身上,熠熠夺目。
少年对着刀,俊面绷得紧紧,脸上有着极度认真严肃的表情,即便那把刀在晋穆看来又旧又破,实在是不堪入目。
少年不知道晋穆醒来,只一次次拔刀,入刀,动作熟练生风,看得晋穆暗暗吃惊。这一刻他倒忘记自己去鬼门关转了一圈还侥幸活在世上时该有的澎湃心情,只微微笑赞那少年:“好身手!”
聂荆最讨厌自己练刀时被人打扰。他放下刀,回头盯着晋穆,神色冷冷地,显是不悦。
晋穆不知哪里得罪了他,咳嗽几声,轻声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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