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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遭遇的艰辛,恐怕我三辈子也碰不到那么多。她的母亲染有毒瘾,在她12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她连自己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她母亲吸毒过量时,她被送去和一个阿姨一起住。她的阿姨也是个单身母亲,自己还要照顾好几个没有爸爸的孩子。她阿姨简直该死。后来她告诉我,她在布鲁克林住的时候有多恐怖,她曾经从水泥楼梯上摔下来,臀部骨折了,可她那恼怒的阿姨只是冲她大喊大叫、说她笨手笨脚,却不肯送她去医院。后来骨头是接好了,可是却一直疼得很。尽管遇见她的那天她显得那么自信,但她那时候其实身心都在经受痛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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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三月……从喝拿铁到给人端咖啡(4)
但是,那时候我还是以自我为中心,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困难。
对我来说,这个年轻女人拥有很大的权力……雇用我的权利。是的,我需要一份工作。当我说出这话的时候,我自己都觉得惊异了。我这是在干什么呀?但是同时,我知道自己确实需要一份工作,我必须要有一份工作。而且我还认为,我要在星巴克找一份工作简直轻而易举,只不过我到底要不要接受呢?
这位星巴克工作人员把一叠纸放在自己面前,收敛了笑容,严肃地看了我一眼。〃那么,你是真的要找份工作吗?〃她带着怀疑的口气,摇着头说。显然,当我真有可能在她手下工作的时候,她又变得矛盾重重了。
我恍然大悟: 她问我要不要找工作,只不过是开我的玩笑罢了。可能她突发奇想要跟我逗会儿乐子……我看上去是个无趣、落魄又似乎自得其乐的人;或许她只是受人怂恿。可结果我却接受了,这倒让她大吃一惊。
她带着怀疑的目光:〃你愿意在我的手下工作?〃
我非常明白她话中的挑衅之意: 我,一个白种老年男人,真的愿意在一个年轻的黑人女性手下工作?
她后来向我吐露了实情: 她那个对一切都满怀愤恨的阿姨在她成长过程中不断地向她灌输:〃白种人是敌人。〃因此在她眼里,就算只是给我一份工作,对她而言却是在冒险。在她确信我不会给她惹麻烦之前,她其实不愿越雷池一步。
我自己也充满了矛盾。这情形似乎调了个个儿。在我的世界里,我才应该是那个出于善良仁爱而给她工作机会的人,而不是向她乞求工作。我知道这样想是不对,极其不讲人权,可这个念头就是萦绕不去。这个年轻女子根本不在乎我是不是接受她提供的工作,她怎么就成了赢家了呢?我的世界一片混乱。
那是在1945年,纽约市。我父母频频出去参加鸡尾酒会和宴会。我是个孤独的小男孩。那天我像往常一样乘着巴克利学校的校车回家,爸爸妈妈又不在家,不过娜娜在等着我,她张开双臂、满面笑容地迎接我。我扑进她的怀中。
这位老妇人和我们一起住在78街那幢雄伟的褐石楼房里。我小时候很爱她。她是我们家的厨师,是我最亲密的伙伴。我所有的时间都和她在一起,呆在地下室温暖而香味撩人的厨房里,我给她模仿查理·卓别林,把她逗得大笑,她给我吃好吃的果仁和葡萄干。她住在弗吉尼亚的父亲病了,我跟她说她应该回去看看他。两周以后,她父亲去世了。娜娜觉得我是〃上帝的恩赐〃。她说,有朝一日我会成为一位圣徒,一名牧师。我长着一口龅牙,耳朵又很大,可娜娜说:〃你是个英俊的孩子。〃她说我今后一定会成为一个令人为之心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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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三月……从喝拿铁到给人端咖啡(5)
后来,我无意中听到父母在藏书室里谈话。他们压低了声音,我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娜娜年纪太大了,爬不了楼梯了。〃妈妈说。
我们的褐石房子有四层楼,有73级很陡的楼梯……我无聊的时候数过好多次了。
爸爸也同意妈妈的话:〃是啊,我觉得她有点不堪重负了。〃
我的心坠入了谷底。他们绝不能解雇娜娜!我哭着冲到她面前,却不能把自己听到的事告诉她。
几周后的一天,我放学回家,娜娜没有来接我。她离开了。妈妈雇用了一个拉脱维亚难民来做我们的厨师。她19岁,妈妈说雇用她是在做善事。她做事很卖力,但是她几乎不会说英语,不和我说话,甚至看也不看我。她很怕靠近我、靠近所有的人,很久以后我才听说,那是因为她曾惨遭纳粹的蹂躏。
然而,那时的我还是个小孩子,我只知道,娜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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