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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时捂着脸发出闷闷的声音:“求您先出去吧。”
她真是豁出去了!
这么丑的样子,她自己看了都恶心得很!想必三少爷见了肯定会嫌弃的。他能把自己给救回来,春时已经很感激了,万万不能再让他恶心着了!
少爷身子这么弱,万一被她吓出病来可怎么办?
陈天驰嘴角一抽:“你脸上的红疹子早退了。”
春时蓦地抬头望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不知不觉她居然把心中所想说出口了。不过她顾不得这许多,赶忙跳下床来奔到镜子前,入眼是一张玲珑可爱的脸,铜镜虽不那么清晰,却也能看出,之前密密麻麻的红疹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点印迹,比之前好了不知多少!
她兴奋地叫道:“真的没了!”
她这么高兴,陈天驰不由也放柔了声音:“行了,来吃饭罢。”
春时这些日子一直是昏昏沉沉地过去的,她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遂缠着陈天驰一定要他告诉自己。要知道她得的可是天花啊!若这么容易就治好了,二夫人干嘛还要把她送出府去?三少爷又怎么能把自己轻易地接回来?
陈天驰被她闹得没法,盯着她吃完了一碗饭,这才稍稍提了些事情的始末。
春时这病来得蹊跷,她整日待在后院,哪可能接触到外头人?陈天驰一开始就不信她真得了天花,在林氏要将她送出去的那一日上午,就叫平安出门去找了仲甘堂的许大夫来,想为她诊治一番。
然而近日淮阳的流民太多,病人也骤然增多,许大夫忙了一个上午,平安也等了一个上午。待平安将人请回来的时候,春时早被秦妈妈送走了。
陈天驰第一次违背了母亲的意思,亲自带人将载着春时的马车拦下,他来得及时,再迟一刻,春时就要被送到城守那儿去了。若真去了城守那儿,就算不被遣出淮阳,也少不得要吃一番苦头。
以往为三小院看病的大夫是回春堂的张大夫,这回换了个许大夫,一摸春时的脉,他顿时确定春时患的并不是天花。相反,是喝了某些汤药,这才导致心血翻滚,火气上涌,形成种种与天花相似的症状。也许在以往并不会这么显眼,只是在这人人惊惶的当下,这病得的就很是奇怪了。
许大夫妙手仁心,一剂药下去,春时很快就好了起来。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知道自己得的不是天花,春时放下心来,她总算能待在陈家,不被赶出去!
陈天驰叹了口气:“是春明。”
“什么?!”
二夫人之前要将春明抬成通房,却被陈天驰拒绝了,心内一直不甘。后来又传出那样的流言,这些日子春明在院子里的地位已经大不如前了。
春绣向来在她上头,她也算是丫鬟里“一人之下”的人物,可如今院子里那些捧高踩低的小人见春时比自己得宠,纷纷去奉承她,竟然还有人敢当着春时的面嚼自己的舌!
春明大怒之下重罚了好些人,也算重拾了威信。可两人之间的嫌隙已生,补不回来了。
她知道自己在三少爷眼里到底是个什么位置,任由这样发展下去,早晚有一日春时会代替自己,到时候说不定她还要管春时叫一声姐姐,甚至是姨娘!
春明的时机来了,正是这次二夫人请回春堂的张大夫来给全院的姑娘们看病。
春明姓张,没人知道张大夫其实和春明是远房的族亲。春明向自己这位堂兄哭诉了遭遇,又将毕生的积蓄尽数拿了出来,这才从张大夫那里换得一张方子。
这方子正是令春时生红疹的罪魁祸首。
也是春时自己不小心,湿着头发睡觉,原本只是普通的伤风,昏昏沉沉间,春明趁没人注意,连着给她灌了好几次药,这才叫她的红疹子发作得如此之快。
张大夫给了她方子,却也怕春明当真害了他人性命,就将这方子的分量每种少写了二分之一,否则春时还不能好得这么快。
听完所有,春时不由呆了半晌。
她心思敏感,早知道自己和春明之间再无缓和的余地,只想着她们到底都是伺候三少爷的,为奴为婢,已经足够艰辛,互相间何必再争斗?是以一直忍让春明,想着就算修复不回原来的关系,至少大家面子上过得去也就罢了。
可万没想到,春明竟想把自己赶出陈家,甚至还要自己的命。
她低沉得太明显,陈天驰不由后悔把这些阴暗的事告诉她,可若一直瞒着她,让她一直长不大,他又不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