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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各种演出也得顺利进行,要不然主管的人就会后悔莫及。美化运动是这次遣送的起因。当红十字会参观访问的日期接近时,司令官变得紧张不安,不知自己能否使这次访问顺着一条限制性的路线进行。整个犹太区都打扫干净了。为了缓和一下过度的拥挤,东方的这道水门再次给打开了。
杰斯特罗对这出大悲剧——还对私人的一个损失——感到伤心。司令部下令,要把市内所有的孤儿全体送走。红十字会来宾们询问一个孩子的父母时,不可以听说到他们已经死了,或者——这是句禁忌的话——“给遣送走了。”他主持的犹太教法典学习班有一半学生全是孤儿。他的高材生施米尔。霍罗维茨就是一个:一个十六岁的瘦削、怕羞的小伙子,一头长发,有细软的胡须、无限忧伤的大眼睛和闪电般的智慧。他失去施米尔怎么受得了呢?但愿盟军当真会登陆,那就好了!但愿那一冲击会延缓或打消这次遣送!把七千五百名犹太人从这场大屠杀中拯救出来,那将是一个奇迹。单单把施米尔拯救出卡,就是一个奇迹。在杰斯特罗怜爱地看来,这孩子头脑里发出的光辉可以照亮全体犹太民族的前途。他可以成为一个迈蒙涅德斯,一个拉希。在奥斯威辛上空一闪的可怕火焰中失去这样一个才子,那该多伤心!
清晨,娜塔丽到云母工厂去上班,并不知道有那列等候着的火车。杰斯特罗到新搬了地方、设备极佳的图书馆去。一所规模不大的专科学院的图书馆也不过如此:整间整间屋子里放满了崭新的钢书架、明亮的灯光、光滑的书桌、考究的座椅,甚至还铺上了地毯。收藏的书籍十分丰富,有欧洲各种主要语言的各类书籍,也有一批使人惊愕的犹太书籍,全都很精确地制成索引,编目分录。当然,没人在使用这套奢侈的设备。读者和借书人到恰当的时候,都得好好演习一下,使一切在丹麦客人看来全自自然然。
杰斯特罗手下的人没谁提到火车的事。 白天渐渐过渡到了傍晚。什么事也没发生。他暗暗希望,一切都会顺遂。可是他们毕竟来了:遣送委员会的两个衣衫褴褛的犹太人:一个生着波纹般红头发的高大个儿拿着那叠征召通知;一个黄脸的矮子拿着签收的名册。他们的神情是痛苦的,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是在一股受人憎恨的气氛中行走。他们沉重而缓缓地从一间房走到另一间房、把每一个遣送的人搜寻出来,把征召通知递交给他,让他签名收下。图书馆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七名工作人员中杰斯特罗失去了五名,包括施米尔。霍罗维茨在内。施米尔坐在办公桌前边,桌上放着那张灰色卡片,他抹了抹自己那少年人的胡须,望望杰斯特罗。随后,他把手心缓缓地翻过来向外朝上,有黑眼圈的暗色眼睛大睁着,就和拜占庭镶嵌工艺中耶稣的眼睛一样使人悲伤。
杰斯特罗回到住处的时候,娜塔丽已经在那儿了。她用一双跟施米尔。霍罗维茨一样的眼睛注视着他,朝他举起了两张灰色卡片。她和路易斯被指定搭乘第三班火车于十七日出发,“到德累斯顿方面重新定居。”他们遣送的号码全写在卡片上。她必须带着路易斯于十六日向汉堡营房报到,随身携带轻便的行李、一套换洗内衣以及二十四小时的口粮。
“这一定搞错啦,”杰斯特罗说。“我这就去找爱泼斯坦。”
娜塔丽的脸色跟卡片一样灰白。“你认为是搞错了吗?”
“肯定搞错啦。你是个知名人士,云母工厂工人,又是幼儿园的女教师。遣送委员会是个疯人院。有人抽错了卡片啦。我一小时内就回来。你高高兴兴的。”
马格德堡营房外边闹哄哄地挤了一大群人。信口滥骂的犹太区卫兵正想法把人排成一行;他们使用拳头、肩膀,偶尔还用橡皮棒子。杰斯特罗由一个专用的入口走了进去。从主要门厅的那头,传来了挤满遣送组办公室的申请人愤怒、焦急的喧哗。在爱泼斯坦的套间外面,又有一行人站着。杰斯特罗认出来是经济处和技术处的高级人员。这次遣送范围真广!杰斯特罗没去排队。长老的身份是一个讨厌的包袱,但是它至少给人权利,可以去接近大人物,甚至——如果当真有事要跟他们打交道的话——可以去找党卫军。 爱泼斯坦的美貌的柏林秘书显得疲 惫、烦躁,可是她却朝着杰斯特罗勉强地笑笑,放他走了进去。
爱泼斯坦两手紧紧抓住他那张崭新、漂亮的桃花心木办公桌,坐在那儿。就陈设和装饰而言,这间办公室现在简直适合布拉格的一个银行家;预定将要在这儿向红十字会作一次长时间的情况汇报。 爱泼斯坦看见杰斯特罗,显得很惊讶。他对娜塔丽的事是热忱和同情的。是的,错误并不是绝对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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