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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承珠等四人被招待在一个新搭好的帐篷中住宿,也是牛皮帐篷,新净完整,不怕漏雨,比叶宗留自己住的那座帐篷还好,也很宽敞,于承珠、铁镜心、张黑、成海山等四人各占一角。
这一晚,于承珠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脑海中接连翻出几个人的影子,先是张丹枫,再是铁镜心,然后是毕擎天,最后是叶宗留。“嗯,铁镜心是有几分像我的师父。”这印象在长江初会之时,于承珠就已有了,如今铁镜心的影子随着张丹枫的影子飘过,这印象便更分明。于承珠不觉从心底笑了出来。但转瞬之间,另一个念头又在心中泛起,忽觉得铁镜心虽有几分像张丹枫,但却有更多的地方不似,他们好像是并不属于同一类型的人,分别在什么地方?于承珠一下子可答不出来,这个印象是今晚才有的,也越来越分明了。于承珠忽然感到心头有点沉重,让张丹枫与铁镜心的影子都从脑中闪过,再想起了叶宗留,叶宗留在铁镜心面前是显得多么笨拙,但他也有几分似我的师父。这样一想,连她自己也觉得奇怪,张丹枫狂侠温文,潇洒脱俗,叶宗留怎么似他?但又确似有些地方相像。哪些地方相似,于承珠一下子也答不上来,须得好好地想,叶宗留质朴豪爽,和铁镜心对照起来,更显得一巧一拙,他又不善于言词,但他所说的话,每一句都似是出自肺腑,令人觉得诚恳可亲。于承珠忽而觉得,张丹枫与叶宗留表面看来,虽似处于两个极端,完全不同类型,但两个人的性格又都各有其可爱之外,甚至有共通的地方。铁镜心比将起来,反而显得有些失色了。至于毕擎天也自有其豪侠可敬之处,不过比起其余三人,毕擎天又似乎显得更逊色了。这一晚,于承珠翻来覆去地尽在想,毕擎天的影子后来完全被铁镜心的影子压住了。她想得最多的还是铁镜心,连自己也莫名其妙。呀,她自己不知,她可是在成长中的少女了,张丹枫、叶宗留虽然“可爱”,却是比她长一辈的人,只有铁镜心是和她年纪相若的俊秀少年。
可是一想到铁镜心与张、叶二人的不同之处,虽然那只是模模糊糊的感觉,也令她感到心头抑郁。呀,一个少女要找到样样合意的人,那可是并不容易的啊。
过了两日,台州来了一队渔民,约有百人,都是成海山与石文纨在渔村居住之时训练出来的。渔民到来,说起台州城中已成立了团练,就是缺乏指挥的人才,叶宗留便叫成海山回去,铁镜心也想回去,却给叶宗留留下了,就叫他带那队渔民,整编为抗倭军的一个支队。
铁镜心到了营地之后,好几次请命出击,叶宗留总不允许,铁镜心颇为烦躁,私下里对于承珠埋怨道:“义军久困山中,吃的穿的,都很困难,不敢出击,岂非自取败亡?再说咱们到此,为的是打倭寇,如今来了半个月了,还闷在这儿,有什么意思?”于承珠道:“叶大哥不允出击,必有他的道理。”铁镜心冷笑道:“什么道理?我看他是惧怕倭寇。”于承珠一向佩服铁镜心的见识,但此次听他言语之中对叶宗留大有蔑视之意,心中却好生不快,冷冷说道:“只是你有谋略,别人就没有谋略了么?弯弓欲射南山虎,磨剑思除北海蛟。抗倭不是徒逞一时之快,这是你说过的。也许叶大哥现在做的就是‘弯弓磨剑’的功夫呢!”铁镜心见于承珠愠怒,又拿自己说过的话替叶宗留辩解,当下不再言语,但心中却是不服,想道:“我熟读兵书,叶宗留岂能与我相比。”
叶宗留虽然按兵不动,但每日都派有探子下山打探军情,这日探子回来报道:倭寇大举搜山,兵分三路,现在已到了山脚了。叶宗留非常镇定,道:“敌人爬上山来,最少也得半日,咱们先看看敌人来势,再商量如何应付吧。”带铁镜心、于承珠等上高峰眺望敌情,铁镜心、于承珠都具有上上的轻功,铁镜心还故意卖弄本领,片刻之间,就登上高峰,叶宗留也居然能够亦步亦趋,和铁、于二人同时到达,丝毫不见面红气喘,铁镜心暗暗佩服,把轻视他的心情去了几分。
只见倭寇从东西北三面登山,东北两面,队伍婉蜒有如长蛇,尘土蔽天,野兽奔走,西面一路,寥寥落落,看来只有三五百人,队伍上空,有一群飞鸟,越飞越高,转瞬不见。看了半晌,大家回到帐幕商议。
铁镜心朗声说道:“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胜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这是孙子兵法中攻谋篇所讲的法则。意思是说,有十倍优势的兵力就包围敌人,有五倍优势的兵力就进攻敌人,只有一倍优势的兵力就要分散敌人,同敌人兵力相等就要能战胜他,比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