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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我头痛这件事只是因为这个区区太子之位,恕我万难认同。我若不能以社稷安危天下兴亡,焉能招揽天下文武豪杰之士前来襄助?”
魏徵笑了笑:“臣不是这个意思,不过自古君王非圣人,若说殿下忧心纯属为此,魏徵也不信。然则若道殿下心中没有这份感受,便违悖常理了,魏徵自然亦不信。”
他顿了顿,道:“然则臣言此事乃绝大政治,却不是无的放矢。要看殿下如何看待此事。目下中原连年战祸灾荒,小民百姓苦不堪言,此刻再大举兴军不但失却民心,也不合皇上和殿下的治国初衷。因此卫府不能再征发了,非但不能征发,且应明敕天下,减租免赋,停征府军两至三年,无为治庶与民休息,善自经济将养民生,以积蓄国力,此其一也!
突厥大军之所以今年大举南下,皆因去年以来,北方半冬未雪,且气候苦寒,马匹牛羊冻死无数不说,便是草原上的草,今年都一片凋零,是以其各部落急需到中原来掳掠一番以资用度,故此虽一二人有大志,却万难以此而制全体。颉利想的或许是破长安而入主中原,突利被他压制多年,所思所行便大异于彼,更何况其他部落首领?故此此战与我是政治,于敌又何尝不是政治?此其二也!
当今局面,战与不战其权不在我,臣以为此战怎么打都不算胜,唯以最小代价退敌为上佳,至于如何退敌,那是殿下所长,臣便不再多嘴了!“
李世民听了笑道:“你说的这些虽无宜于破敌,却也是谋国之言,我当会相机处断,只是若要两全其美,却是强人所难了……”
正说着,他却猛地收住了话头,似是忽然之间想到了什么,脸上神色不断变幻,默默前行不语,魏徵看了看他,却不多问,径自跟在身后。
走了片刻,二人已然转过了紫宸殿的拐角,李世民的头抬了起来,他环顾四周,嘴角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略显得意的微笑……
……
武德皇帝默默注视着躬身战立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儿子,心中百感交集。此时的李世民一身储君服饰,面容安详神色泰然地站立在殿中,浑不似初四日夜间那副满脸杀戾须眉皆裂的嘴脸。武德心中明白,李世民此刻的神色并非出于谦恭孝顺的本心,而是来自于已经掌控一切的自信。他暗自叹了口气,苦笑着听李世民款款陈词。
“儿臣自知父皇心中忧虑,天下可马上取之,却不可马上治之。前隋炀帝大业之前南征北讨,立下了赫赫战功,即位之后穷奢极欲黩武擅兵,最终社稷崩坏身死国灭,殷鉴不远,父皇所虑,也正是儿臣心中所想。同样的话,魏徵也曾经和儿臣说过,儿臣以为他说的也确有道理!是以今日见驾,儿臣带了他来,为的便是让他在一旁做个见证!”李世民情态恳切地道。
武德漫不经心地问道:“哦,见证?你要他见证什么?”
李世民长长吸了一口气,坦然道:“世民所为之事,后事史笔如铁,自有公论。我欲让父皇知晓的,欲让魏徵见证的,却是同一件事情!”
武德皇帝微微一笑:“想说什么话便说吧,现在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不必多费罗嗦!”
李世民抬头凝视了父亲良久,心中暗自叹息着道:“世民或许不是一个好儿子,不是一个好弟弟,不是一个好兄长,但世民定会是一个济世安民的好皇帝!我大唐决不会如秦隋两代般二世而终!世民能统帅大军平定四海,亦能偃武修文大治天下。”
武德皇帝点了点头:“你倒是豪气干云啊!这件事情,朕想了许久了。朕以往不允你做储君,是因为有比你更好的人选。也是朕一直以来犹豫不决,这才酿就了玄武门的祸患。事情已然如此,此刻朕若是再不允你正位,便是与江山社稷致气了。近来经历了这许多的事情,朕颇有感触……”
他两眼迷茫地顿了片刻,继续道:“……朕老啦,很多事情深感力不从心了!现下突厥大军南来,天下灾变在即,朕自认没有那个精神去治理这内忧外患了。这副挑子目下也只有你来挑了!”
他沉了沉,又道:“不过,朕这里有几句话要说在前头,听不听便在你了!”
李世民躬身道:“儿臣恭聆圣训!”
武德道:“皇帝位子在旁人眼睛里或许高不可攀,可只有爬上来坐在这个位子上的人才明白标风凛冽之寒,并非当了皇帝便可为所欲为,天下人皆可肆意,为君者却须时时刻刻提防警醒,时时刻刻遵循礼法,因为皇帝是天下人的榜样,其一言一行均要传诸后世为历代子孙所效仿的。从这上面说,皇帝有些时候连个寻常百姓都不如。做了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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