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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路风烟众门徒只等主事人一声令下,即群起攻之。
陆无归言谈间看扁了曾老街,不,他好整以暇的样子根本就是没把在场数百名好汉放到眼里。似乎在陆无归的眼中,杜柏如插标卖首,其余门徒统统酒囊饭袋,挑战的口气像是一个说书俳优在随便调侃。
杜柏面色铁青,沉声道:“小子,报上名来,我不杀无名之辈。”
“本人陆无归。”
“蚂蚁窝?‘背水一剑’陆无归?很好,陆无归,你尽管出剑试试吧。”杜柏戟发而立,额角青筋峥嵘,指骨握动作响,小臂上的血脉如蚯蚓蠕现,气势骇人。
“不用试了。”稍触即发的节点,一个声音遽然响起,响在杜柏的背后。
杜柏的躯体登时僵硬,像是被这声音的冰冷所冻住。众人闻声看去,举目皆惊,一把刀赫然架于杜柏肩颈。
一个突然出现的人,一把倏然出鞘的刀。在场众人的注意力俱被陆无归吸引的时候,这两者才显露了杀机。
刀很特殊,刀尖如剑,剑身如刀。暮色里刀的刃、背并行走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弧度弯缀着黄昏的薄光,一闪一闪,时而森寒像野兽獠牙,时而温柔如美人期许。及至刀尖处,背的厚重与刃的锐利合流,狭路相逢是锋芒一现,寂寞无解,让人曼想妃子一舞不再来,君王折腰江山去。
这把刀天生就要让人臣服,一出便要分出胜负。它起自不见天日的地下修罗场,如今在新主的手上经历大小杀戮数十阵,逐步回复了真容。
“全部退下。”
刀手制住杜柏,发出一声断喝,其语音中有着断生判死的威严,周遭人犹豫散开。
水路风烟的一众门徒表情复杂,仇恨,畏惧,还有些无法置信。
“梅花桨”文竹的神情凝重起来,杂货铺前的丁驰周亦放下了手中书章。
水路风烟占据地利、人和,但是失去了天时。杜柏的受制使曾老街彻底陷入被动。
持刀人被杜柏高硕的身躯挡住,金寒窗不见刀手的全貌,但是看刀、听声,他早猜出是谁来了。
高行天!
这个可怕杀手一早就混在了人群之中!
高行天再次扬声道:“放他们二人出街,否则,刀下无情。”
杜柏被擒,人群中的文竹就成了主事之人,但文竹不能决断,他向外瞥看,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投向丁驰周。
丁驰周耿然起身,厉声道:“高行天!你是自投罗网。水路风烟正愁你不送上门来,识相的就放下兵刃,或许给你留条全尸。”
“我说放人。你听不懂么?”高行天手上稍一用劲,杜柏的颈上就见了血,“既然你听不懂我的意思,我的刀也听不懂你的话。”
九尺大汉杜柏不负他外表的威武豪壮,怒吼道:“大哥,水路风烟和他睚眦深仇,甭管我,今日就让他血债血偿!”
高行天与“天下水路风烟会”的梁子结在南疆。
追溯起来,这个梁子非同小可。
原先的水路风烟南疆总领事“摘云侠”风不免遭人刺杀于哥舒河。帮会损失一员骨干大将不说,这件事情给水路风烟造成的影响亦是深远,起码打乱了“天下水路风烟会”在南疆的布局。
南疆与北漠一样独立于中原之外,地域广大深邃,风土人情迥异,不受皇命节制。不过,两者有着明显的区别。北漠一统,号称控弦之士三十万,其力可与中原争锋,西北、东北两大交锋区域也一直烽烟难熄。南疆却仍是混沌一片,大小林立帮派数以百计,纷纷划疆而治。其中势大的帮会有一方霸主朝天门、独据绝域的梦斋、声誉甚高的焚琴崖,神秘莫测的参心院,少为人知的缥缈峰,更有新晋飞速崛起的身体帮,势力间犬牙交错,争斗不休,难以渗透。
风不免一死,南疆各大势力开始一致排挤天下水路风烟会,天下水路风烟会立时将南疆水路分舵提升到柱石级别,并付出重大代价才安定下局面,仅此折损的威名便无法挽回。
江湖俱传杀人者是高行天。
高行天也从来没有否认过这件事。
杜柏颈上,利刃切肤。
文竹暂且抛开仇意,呵斥道:“老三!你少说两句。”他向丁驰周催道:“老大,先依了他吧,以城里现在的局势,他们跑不了的。”
杜柏背着对丁驰周、文竹,面上没有一丝惧意。而他听到文竹的建议,气得面红如赤,瞠目欲裂。
他不是一个妥协的人。
他甚至不是一个惜命苟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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