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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像一个普通的老翁;没玩没了地唠叨他年轻时的那些荒唐事。从宪宗皇帝说起,他细致地讲述了几代皇帝的风流韵事,最后又落在自己的身上。他起初并不喜欢权力,只是想吃个饱饭而已。可是,那看不见的权力却能让人着魔,能让人抛弃所有的高贵品格,最后让人成为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恶魔。他是个恶魔,手下有无数冤魂。
最后王萱紧紧抓住他的手,坚定地说:“我发誓,一定要让你活着走出长安!”
因仇士良的关系,李瀍这几日都未入咸宁殿。她知道他在躲着她呢。后宫不得干政,这使她焦虑到了极点。她要履行对仇士良的誓言,要在最后的关头救他的性命。否则,她将一辈子不能原谅自己。她索性跪在了紫宸殿外的甬道上,等他一下朝就可以看到她。这是最后的手段,她已经豁出去了。
鼓声一波波传开,回响萦绕在耳侧,久久不能散去。终于等到下朝了。李德裕迈出殿外,就看到左侧的台阶下跪着一个女人。如果不仔细看是看不到的,他眯起眼睛,定睛一看,是王才人。
他摇摇头,为她叹了口气。国家大事与儿女私情,陛下当然偏重前者了。王才人此番是多此一举了。仇士良大势已去,死亡是最后的下场。陛下必定不会因她放过他。女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痴傻啊。他抬起头看了看蔚蓝的苍穹,呼出一口气,紧接着自己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比如裁减冗员和佛庙。
李瀍迈着大步从侧门走出殿外,刚好看见了跪着的王萱。他停住了脚步,遣散众人。甬道上只剩下他们二人,他站在她的面前,那龙袍就轻轻擦过她的鼻尖,有些微痒。紧接着一双暖和的大手抓住她的两只胳膊,把她抬起来。
王萱后退两步,鞠躬道:“贱妾恳求陛下恩准仇中尉告老还乡,并让其安享晚年。仇中尉昔日对陛下有恩,陛下知恩图报,宅心仁厚,贱妾相信陛下会做出英明的抉择。”
李瀍负手而立,并不看她,语气淡淡的:“朕知道如何做。”
王萱皱眉,再次请求:“恳求陛下给贱妾一个答复。”
“你想要一个满意的答复?”李瀍转过身子,直直得盯着她。要是旁人被这样冰冷的眼神盯着,早吓得魂不附体了。但她是不怕的,她从小便不怕他。大不了一死,死亡有什么可怕的。“你不是说天下最不值钱的便是承诺吗?”
“你现在是皇帝,金口一开,上天会听到。若是背信弃义,上天会……当然陛下是不会背信弃义的。”她抬起头,目不转睛地对上他那双冷眸。
“你恨我?你此刻看我的眼神就如看我母亲的眼神一样。你还是恨我!只要我一但不顺从你的意思,你是不是就恨不得杀了我?”李瀍疾言厉色,嘴角的冷笑像是寒冬最冰冷的一抹冰峭。
王萱一愣,复又恢复常态:“陛下说哪里去了,妾早就放下了仇恨。在妾的心中,你是大唐初生的旭日。陛下请看,你整顿吏治,肃清腐败,平定叛乱,把大唐打理得井井有条。妾为你感到自傲和骄傲。”
“这就是你乞求朕的态度?”他的语气软下来,“我知道你还是恨着我的。纵然你的话悦耳动听。”
“陛下……”王萱的心像被撕成了碎片,她这人吃软不吃硬,一但对方软下来,她也如泄气的球,再也掀不起波浪。
她其实很爱哭,纵然她已经哭得够多了。有时候还有点愤世嫉俗,也见不得别人的悲伤。
“我真的不恨你。”她双膝触地,又跪了下去,“仇中尉是我重要的人,求你饶他一条狗命!”
李瀍走向她,抬起她的下颚:“又哭了……你何时为朕哭过?看在你的份上,朕会留他一条命。满意了吗?”
王萱悲喜交加,连磕三个响头:“谢陛下开恩,谢陛下开恩。”
第60章 恶魔的泪
不消几日,李瀍下令抄了仇士良的家,从中搜查出几十车金银财帛。他的党徒们也以各种理由诛杀殆尽,只留下他一条老命,让其立即还乡。
已经没有任何实权在手的仇士良到了任人宰割的地步。为了避免被仇人报复,王萱让马元鸷和鱼弘志悄悄护送他离去。鱼弘志因之前陷垢李德裕失败之事对马元鸷耿耿于怀,但有王萱的嘱咐,只得压住心头的火气。
仇士良在众人的簇拥下,骑着一匹驴子出了护城河。二人一直护送其到十里长亭。仇士良在那里稍作休息,回望长安时禁不住洒下一滴泪。不过没人知道他流了泪,因为他还想要在这些崇拜他的后辈心中留下光辉英威的形象。
这群晚辈是听着他的传奇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