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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的疹子便疼痛难忍。好多疹子已经溃烂得流出又臭又脓的水,打湿了我的衣衫。我浑身又脏又臭,连那当初贪图我美色的衙役都视我为怪物,避之不及。
你再看,我的阿爷已经死在了路途中,一床草席裹了,被草草埋在了他乡。我的阿母也快撑不住了,昨夜她被冷得浑身发抖,已经感染风寒。我的侄儿侄女一路受人歧视和虐打,他们已经从当初那天真浪漫的孩子,变为了现在只会摇尾乞怜的小狗。陆珍她天天以泪洗面,越发沉默,几次欲行短见,皆差点死去,幸好被我救下。
你看啊,李瀍!萱娘真的等不到你了……
眨了眨眼睛,眼眶竟然是干涩的。好想哭,但我已经无泪可流。一吸气凛冽的寒风就被灌入肺腑,一吐气体内仅有的温热便涌出身子。为什么胸口这么沉闷,仿若被千金坠压住,连最简单的呼吸都如此困难。顿觉得天旋地转,头重脚轻,身子似乎飞了起来,腾在半空中。
我……死了吗?
“小姑……呜呜……”陆珍的哭声隐隐约约地飘来,“你走了,我们该怎么办呢……”
“姑母……姑母,你醒醒,你醒醒,我王湃长大了要好好孝顺姑母。姑母你不能丢下王湃!”
“姑母,你睁开眼睛看看媋儿,媋儿舍不得你……呜呜……”
我王萱真的要死了吗?至亲们都在耳畔呼唤着我,但我睁不开眼睛,身子好重,被什么压着,动也动不了。
“萱娘……”突然阿母的声音闯入耳内,我听得好清楚,她好像就在自己的耳边。
这声音半带哭腔半含着愤恨,犹似气绝:“女儿……你不能丢下阿母,阿母就只有你一个女儿了……你阿哥和阿爷死得那么惨,你还没报仇,怎么能去呢?你睁开眼睛看看,看看你身后有多少人虎视眈眈,他们在狞笑着,他们想让我们死!你不能如他们的愿!”
一股恨意忽然流窜全身。王守澄那幸灾乐祸的笑容出现在我的脑海中,他是在嘲笑我的自以为是。紧接着是韦太妃那张深藏不露的脸孔,狡黠的笑容分明带着讥讽和忿恨,她陷害了我们一家。还有那抢了我璎珞的杨妍妍,那是我阿母唯一的嫁妆。是的,他们在等着我死,我一死便如了他们的愿。我还没把他们千刀万剐,此刻怎能去了呢?
定要如萱草那样,能在绝境中生存!一咬牙,我猛然睁开了双眼。在我上方的是一双熟悉的眼睛,亮澄清透,眼眸乌黑,若一汪深潭,泛起星辉般的迷人光泽,让人清凉舒爽。
这是……这是我永生难忘的眼睛,这是李瀍的眼睛!
“对不起,萱娘,我来晚了。”这温情脉脉的声线仿若穿过千年冰川的阳光照拂在我的身上,遥远又飘渺。
我向声音的来源望去,一张熟悉的脸庞涨满了眼帘。他有一双令人迷醉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优美的唇形张扬出高贵和优雅。那如丝绸般的秀发被束在冠玉中,泛起光泽来。丰神俊逸,颜如舜华,那不怒而威的气势和气吞山河的男儿气息铺面而来。
这是我那夫君李瀍才拥有的容颜和气息!
“五郎?”我又惊又喜,定睛看了看,确信他真的是李瀍,才欣喜地喊出声,“你是五郎!”他终于赶来了,没有辜负我的期盼,没有忘记我,且遵守了我们之间的承诺。
我立刻扑到在他的怀里,像个小女孩那样痛哭起来,宣泄着三个月来压抑的痛苦和悲伤。那泪水如下雨般滚落,很快打湿了他的胸前一片。
“怎么这么瘦了?”他心疼得抬起我的下颚,又轻声呢喃道,“委屈你了……”。这嗓音轻柔得如羽毛的话语落在我的心底。
他来了,我们王家有救了。这是我与他第二次分离,但这次却比上次更加刻骨铭心。在我离开长安的最后关头,我紧紧抓住了他的心。
仔细地打量他,他似乎比以前显得沧桑些,我不知道他这几个月是怎么过来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为了救我而奔波劳累。
于是紧紧握住他的手,他的手还是如以前那般温暖柔软,急迫地问他:“这三个月是我人生中最黑暗最悲惨的时期,我天天望着北方,期待着你能来接我。现在我终于等到你了。五郎,是否有圣人的圣旨?我们王家的冤屈洗白了吗?”
李瀍点点头,道:“小鱼儿有把你们的近况飞鸽传书回长安,所以我很清楚你的近况。我一接到圣旨就快马加鞭赶来韶州。见到你时,你只剩下一口气浮在喉咙中。那时候既害怕又恨你,害怕你真的去了。恨你没有遵守你许下的承诺。但是萱娘,你果真没让我失望,你又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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