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娉婷一直觉得,跟着别人的思维走是件可怕的事,那种弄丢了自己的感觉总让娉婷不寒而栗。
但是此时,寂清的每一句话都是她此刻思维的走向。
不知为什么,她无条件地信任着他,就像他信任佛祖一般笃定。
娉婷细细想着寂清的话,竟真的渐渐平静了下来。
如果今天在她面对的不是子轩,换成是个素未平生的病人,她的确没理由慌乱得大脑一片空白。
如果真的什么都不要想,就像对待实习期间经历的那些寻常病例一样对待子轩的病,不夹杂任何情感,或许她还是可以帮到子轩的。
见娉婷不再掉眼泪,而是陷入沉思,寂清的心也随着娉婷的平静而回归安定。
经堂里,娉婷静静想着心事,寂清捻着佛珠颔首默念佛经。夕阳余晖照洒进来,把娉婷白色的洋装和寂清浅灰的僧衣笼罩在金色的光晕里,仿佛天使与佛的不期而遇。
这意料之外却又毫不突兀的画卷般的场景看在白雨泽的眼里,化作心中一丝难言的苦涩。
让他没有料到的是,这丝苦涩仅仅是苦的前奏。
当满心沉郁地在园子里转了几圈,转到洋楼附近时,白雨泽看到千儿在忙里忙外地指挥着丫鬟家丁们往外搬娉婷的东西,心里立时有种不好的预感。白雨泽上前拦住千儿,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千儿见是白雨泽,这才站住脚,叫了声“表少爷”,道:“小姐要搬到别院的花满楼去住,我们正在收拾呢。”
白雨泽皱起眉来。别院是养花的地方,花满楼只是个赏花的小楼,一切布置朴素简雅,与子韦为她设计建造的洋楼是完全无法比较的。想来想去,他只想到一个能让娉婷心仪那里的理由:别院和佛堂只隔着一个枫园,从花满楼上看下去,佛堂一览无余。
心里虽是这样想着,白雨泽仍问道:“为什么要搬到那里去?”
千儿回道:“小姐说,那里离恒静园近些,能常常探望大少爷,为大少爷治病也方便一些。”
白雨泽一怔。莫不是自己想多了?
见白雨泽没再说话,千儿行了一个礼,带着歉意道:“表少爷,小姐今晚就要搬过去,您若没有吩咐,千儿就先去收拾了。”
白雨泽回过神来,道:“哦,打扰你了,去忙吧。千万仔细点,别惹得你们小姐不高兴了。”
千儿道了声“是”,快步走回洋楼去了。
看着忙里忙外的家丁丫鬟,白雨泽轻轻摇头苦笑。
天使和佛,本就不是属于一个世界的,即使相遇,也注定只是擦肩相望。
显然是自己多心了。
☆、知交
第七节·知交
太阳快落山时,天渐渐布上了阴云。
子潇一大早平息了回春堂的事后,又连跑了几处商号,午饭也没顾得吃,这个时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安澜园。
出门时是一袭长袍,回来时却是一身西装,子潇房里的大丫鬟念和从家丁口中知道子潇一早的不痛快,此时虽看着奇怪,但也不多问。
进了自己房间,子潇下意识地想要脱下外衣,抬手间左臂的疼痛让他突然记起伤口上显眼的绷带,刚解开两个扣子的手停了一停,又把扣子扣了起来。
念和一手拿了便服,一手正准备接子潇的衣服,见子潇又把扣子系上了,问道:“您还要出门吗?”
子潇摇摇头,挥手示意她退下。
准备退下之前,念和道:“二少爷,郭先生来了,在书房里等您很久了。”
子潇一时走神,拿起桌上的英式金酒,斟了半杯,闻着弥漫开来的奇异清香,漫不经心地道:“哪个郭先生?”
念和一怔,微蹙秀美,道:“就是金陵学堂的郭先生啊。”看着子潇一脸倦意,念和不禁担心道,“二少爷,您没事吧?”
子潇被这一问,才回过神来,对念和笑着摇摇头,道:“想到点事情。”
念和问道:“那您要不要见郭先生?”
子潇微微皱眉。郭元平与沈家三个少爷都是颇有渊源的,但郭元平找子潇从来不到沈家来,因为他知道来了也很可能找不到人。这回竟登门来等着见他,子潇一时想不出能有什么事这么特殊。
看看杯中透明的酒液,子潇想起林莫然对他说的几条禁忌里就有禁酒,想到这个人,嘴角掠过一丝苦笑,放下了手里的高脚杯,道:“让他到芙蓉榭等我,我一会儿就到。”
念和应声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