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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锡裕以为按照白染那温吞性子,一定会对这略带轻蔑的话不置可否,哪知道,白染说了一句让他跌脱下巴颏儿的话:“是啊,这样很好。”
余锡裕呆住了,白染抬头一看,发现他的表情很怪异,说:“你又怎麽了?”
余锡裕说:“你老跟女孩子混在一块儿,我还以为你就喜欢那样呢。”
白染听到这话更加惊愕,说:“你怎麽会这麽想?难道我看上去很软弱像女孩子吗?”
余锡裕赶紧摇头,说:“你不像。”
白染说:“我从小就没什麽朋友,後来家里出了点事,就更孤单了。也许你不一样、跟谁都处得来吧。可我不行。我只在跟你一起的时候才有这种感觉,觉得很自然很舒服,就好像认识了你很久很久一样。比起别人,我当然是宁愿跟你在一起。”
余锡裕觉得自己的血在一瞬间升温然後几乎沸腾了,他拼命管住手脚才能不在当下抱紧他,拼命管住嘴巴才能不说出浓情的话。他紧盯著白染那张透出一点红晕的脸,用一种非常平淡的语调说:“我也一样。”
白染低著头说:“不一样。”
余锡裕有些想入非非了,想到,他该不会说,他对我的感情早就超越了友谊的界限了吧,嘴上却只说:“有什麽不一样?嗯,对,年龄不一样。我比你老至少五岁。”
白染慌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总觉得,我只能跟你这麽轻松地相处,但你却可以跟所有人都处得来。”
余锡裕垂著头,笑得肩头直耸,说:“我什麽时候跟所有人都处得来了?你没发现我一个人独来独往单个儿住在这个小窝棚里面吗?”
白染想说你肯定是因为某件事情被人误解才会变成这样,否则肯定人缘好到没话说,但又觉得这种越描越黑的话还是不讲为妙,於是小声说:“你明知道我嘴笨。”
余锡裕说:“这麽说我就奇怪了,如果你对陈亭亭和苏姣都没兴趣,那你干嘛一天一天地跟她们两个在一块儿?该不会你连自己的意愿都不敢坚持,非得被俩丫头牵著鼻子走吧。”
白染说:“我怎麽样都没关系,但总不能阻碍别人的恋爱之路吧。”
余锡裕说:“你是在说陈亭亭还是苏姣。”
白染说:“两个都是。我可以不用谈恋爱,但不能妨碍别人谈恋爱呀。如果别人对恋爱有什麽计划打算,我不能挡人家的路啊。你不会说你没看出来陈亭亭,还有其他几个女孩子对你的兴趣吧。”
余锡裕说:“於是你就以为跟她们俩粘在一块儿就能让我也跟她们拉近关系?真是成了滥好人了。那你怎麽不问问我愿不愿意?”
两个人的车站70
白染说:“你每次都跟陈亭亭有说有笑的,哪有半点不乐意的。”
余锡裕说:“绕了半天,你是不是在说你看到我跟别人说话你就不乐意了?”
白染有点急了,说:“你还真把我当成小肚鸡肠的女孩子了?那当我前面那些话都没说。”
余锡裕说:“我也没那些意思。你也别见怪。以後别再撮合什麽女孩子跟我在一块儿了,我对女孩子才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白染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一股热气从胸口直涌上来把整个人都笼罩住了,他想自己的脸一定很红,才刚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是女孩子,结果还是这麽容易就不好意思起来。他不敢抬头,端著茶缸吹著水上的热汽,几乎要把脸埋到茶缸子里面去了。偷偷瞄一眼余锡裕,脸上很平淡没有任何表情,他才又好受了一些。
余锡裕喝了几口茶,就坐到了“窗子”边。说是窗子,其实是个做得比较精巧的小洞口,上边接了个檐儿遮雨。余锡裕从角落里拿出块木板,还有一支铁笔一样的东西刻划起来。
白染有些惊讶,说:“原来你真的会刻版画呀。”
余锡裕说:“你以为我是撒谎呀?”
白染的确以为他是随便找个托词,可现在来看,就算余锡裕要刻版画也是用不著自己帮忙的,说:“你会我不会呀。”
余锡裕嘻嘻一笑,说:“最开始刻板的部分还用不著帮忙,我拉你出来,只是想让你给我做个伴,又不想让那两个女人跟著。要不你先看会书吧。”
余锡裕随手一翻,不知道又从哪里翻出来一本书,扔到白染身上。白染拿起来一看,是一本老版竖排字的《狂人日记》。这本书白染早就看过了,之前就看得莫名其妙,现在再拿起来,还是不知所云。无事可做,勉强翻了几页就看不下去了,转头去看余锡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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