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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材高挑清瘦,俯下身时,腰间衬衫的褶皱很好看。宋怡盯着他,从他被风吹乱的发梢看到被风吹到一旁的领带。尽管只是一种直觉,但她猜想自己此刻一定在微笑。宋怡低头,将手机归还给他:“我马上联络司机。”“等一下。”池招笑得几乎掉泪,此时起身,回头看向她时,五官线条疏离而静谧,“今天有些记者,太大张旗鼓,万一传成我们和崇名决裂就不好了。”宋怡完全进入工作状态:“抱歉,目前我身上没有钱,这一带也没有计程车……”“没事的,”池招朝她微笑,“我刚好有零钱。”“?”“我请你坐巴士吧。”他说。就职以来,宋怡已经能够适应所有池招的心血来潮。他可以突然让所有职员提前下班回去睡觉,也可以突然对芭比娃娃失去兴趣请夏凡清理。他可以突然想坐巴士吗?当然可以。在站台等了没多久,巴士就来了。夜间巴士并没有那么拥挤,然而身着晚礼服的他们还是得到了不少回头。坐到后排的两人座位上后,宋怡忍不住问了一个问题:“您坐过巴士吗?”池招猝然皱眉,好像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你觉得我没坐过吗?”“依您的家庭条件,应该不需要乘坐巴士吧?”池招笑了两声,他说:“在巴黎的时候,我爸不管我。所以还是会坐的。”二人沉默下来。今天宋怡做造型时盘了头发,她不习惯,因此总觉得难受,现下想试着散下来。她取了几只发夹,头发却好像卡住了。池招侧过脸,旁观了一阵后开口:“需要帮忙吗?”“假如不麻烦的话。”她回答。池招支起身,缓慢给她解开头发。他把发夹摘下来,放到她手心里,随后重新整理头发。等到差不多了,便松手说:“好了。”宋怡把发尾梳下来,客客气气道了一声“谢谢”。到站时,上下车的乘客都不约而同要看他们几眼。巴士颠簸着碾过柏油马路,车窗外有刺眼的灯光一闪而过,座椅谨慎地震颤,窗外挥舞和摇曳着城市的影子。宋怡渐渐打起瞌睡来。连日的忙碌使她眼皮往下掉,当她即将在某一次前栽中撞上前座时,池招飞快伸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她昏昏沉沉,被他抵着压到靠背上。想说谢谢,但实在是太困了。她无法自拔地落入梦境中。醒来时,最先看到的是一团亮光。宋怡睡眼惺忪,发觉那片光来自手机屏幕。消除糖果,是她也很喜欢的一款游戏。外套把她盖得严严实实,身上暖融融的,懒散得不想动弹,思维也在一瞬间陷入僵局。就这么看了好一会儿游戏,对方卡壳时,她伸出手去,慢吞吞地给他划掉了一串可以消除的糖果。身边人的声音近得有些非同寻常。池招问:“你玩吗?”宋怡点点头,伸手接过来。突然之间,她意识到奇怪之处在哪里。她靠在他肩膀上。作者有话要说:好老的梗(捶了自己一拳 那一刻宋怡的惊愕难以用言语形容,她猛地起身,把手机还回去,侧过头与池招对视了将近半分钟。他倒是若无其事,坦坦荡荡低下头重新玩起游戏。巴士停下,他慢条斯理开口:“你到站了哦。”宋怡望向窗外的站牌,果真如此。她起身,客客气气点头致意,一言一行如电脑般标准:“那我先走了。”她匆匆忙忙下车,往前小跑了几步,车已经开动。转过身,宋怡看到池招仍旧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回去原本想好好休息,但在半夜时分,宋怡总算明白了原先的住户究竟为何要那么仓促地搬出去。对门邻居从半夜一点开始放巴赫,气势恢宏,直到三点。宋怡忍无可忍,对于白天完美精准的机器人来说,晚上的充电必不可少。她披上外套出去敲门,好一会儿池遇才从门后探出一张脸。宋怡尽可能客气地说明了要求,而池遇也笑眯眯道过了歉。但是等她回去以后,对面演绎地不再是巴赫,而是肖邦。接下来连续一周上班,宋怡脸上都挂着黑眼圈。池遇这个人看着是个软弱的老好人,实则只能用“消极抵抗”四个字来形容。不论向他提出什么改变的请求,他当面都会答应,但永远我行我素。之后,他们参加了一个奇妙的场合——池崇的遗体打捞。池崇的车最终被发现在郊区的河流下游。打捞手续需要附近庄园所属人同意,加之崇名文化董事会商量后续事宜时争执不下,以至于耽搁了好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