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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木星不说话,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想他二十出头的模样,想他昨天吻别时那个未讲完的故事。
李蓉也陷入了回忆,她眯起那双上挑的眼梢,慢悠悠的说:
“我还记得出去的第一天,你们家严熙光穿得什么衣服呢。”
“是吗?”
“没错,我也记得我自己穿得什么衣服。”李蓉的表情变得微微苦涩,全然没有刚才的神采飞扬,她说:“因为当时我们这一批出去的多数都是年轻男女,大家都很兴奋,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坐飞机,自然打扮得体体面面的,你家严熙光平日里穿衣就好看得体,我就多看了两眼。那时候我们都以为,就像蛇头说的,睡一觉,飞机落地,就会到国外了。”
“结果呢?出了什么差池么?”
李蓉的目光放得很远,望向窗外……
那是六年前的秋天。
刚满20岁的李蓉第一次坐飞机。
在她的印象里,世界仿佛从来只有水头镇那么大,可当飞机升上天空的那一刹那,她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小青蛙,长出了翅膀,飞出了枯井。
爸爸说,多少外面回来的都发财了,在国内,一辈子也就是个打工的。
李蓉想,爸爸攒了一辈子攒出几万块钱,都用在她身上了,她一定要在国外混出个样子来。
同行的有十四个人,八男六女,上飞机之前,带队的蛇头还贴心的给每一个人买了一瓶矿泉水,未经世事的孩子们内心都充满了期待。
蛇头说,要先带他们去北京办护照,他们年纪轻,好办,就用留学生的身份弄出国,不过护照下来要等20天,为了防止有人中途反悔回家,所有人的证件都要交给他暂时保管,连手机也要上交。
蛇头是个四十岁的男人,颇为亲切,将他们一群毛头孩子哄得服服帖帖。
在北京的小旅馆里住了20天,李蓉和严熙光,以及其他几个年轻人会结伴去话吧给家人打电话。
“我记得,严熙光从没给家人打过电话,他只给你打过。”李蓉说。
沈木星点点头:“是,那个时候我还在赌气,软磨硬泡的不想让他走,他在北京时,电话里多半都是在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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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蓉笑笑,她那个时候也和沈木星一样,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女孩。
本以为拿到护照就可以去意大利了,没想到蛇头说要先去朝鲜试试水,看看能不能行得通。
带领偷渡客的蛇头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油条了,他们口中的“行不行得通”,李蓉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就跟着蛇头走。
到了朝鲜,歇了一个礼拜,蛇头又说要再回北京一次,去弄俄罗斯的签证,一行人又跟着蛇头回北京,没曾想签证搞不下来,他们只能先去丹麦,又从丹麦坐飞机去了俄罗斯。
这一趟曲折的旅途,让年轻的心开始疲倦躁动起来,所有人都开始怀疑到底能不能去意大利。
老蛇头十分耐心的给他们讲:“年轻人,这点苦头都吃不得,到了国外你也发不了大财,蛇头蛇头,我蛇头为什么要叫做蛇头啊?整个偷渡的路线就是一场蛇形的曲折路途,躲躲藏藏,行踪不定,这才叫蛇,偷渡,就是这个样子地,你们要是有个有钱的老爹,不用吃这个苦头,可你们谁有?意大利不向咱们这些下等人敞开大门地。”
蛇头的安抚让年轻人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对,为了美好的未来,吃点苦怕什么,老话说得好,若要等高顶,莫怕旅途艰。
于是他们八男六女在俄罗斯的一家非常小的旅馆里住下,他们是老乡,是旅伴,是年龄相仿的同龄人,加之温州人向来团结,大家都是一人有难八人来帮,竟然在路上建立了十分深厚的情谊,蛇头为了缩减开支,只开一间房,十四个年轻人睡在一屋,床和沙发都让给女人睡,男人挨排睡一地,白天有说有笑,晚上会打打牌,那个时候,竟然谁也不觉得苦。
事情就发生在离开俄罗斯的前一天,队伍里小裁缝,非要向蛇头要电话……
当严熙光去找蛇头要自己的手机时,他们才发现,原来帮他们“暂时保管”手机的蛇头已经两天没有露面了。
“把我的手机还给我。”严熙光站在旅馆门口,和带队的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僵持着。
他固执极了,一定要拿到自己的手机。
带队的男人叫大明,是个东北人,眉毛缺了一块,有道疤,看起来凶极了,却还是笑呵呵的跟严熙光解释着:“小哥儿,你要到手机在俄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