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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像扎鲁玛保证的一样,信送到了朱利亚诺手中;朱利亚诺让我不知名的信使稍等片刻,很快给我写了回信。那天晚上,我把卧室的房门紧锁上,一遍又一遍地读着朱利亚诺给我写的回信,直到扎鲁玛坚持让我吹掉蜡烛睡觉。
虽然前一天一直在下雨,但第二天的天气却变成四月里最美丽的样子。在我们去往圣洛伦佐教堂的路上,我们可以看到太阳低低地挂在天上,暖暖的阳光下微风吹拂。
父亲没有夸大其词,来参加弥撒的人的确很多。他们聚集在教堂的台阶上,有的甚至站到了外面;虽然人很多,这里却没有一丝兴奋的气息,也没有蓬勃生气或是欢乐。这里安静得就像是在举行葬礼,我只能听到一些叹息声和轻轻的祈祷声。每个人都穿着阴暗的深色衣服。没有女人穿着鲜亮的衣服,或戴着金银珠宝。人们就好像是聚在一起的一群乌鸦。
我们没法穿过这些人到里面去听布道。心中升起了一丝恐惧,要是父亲打算让我们站在外面听布道的话,那么一切的安排可就全泡汤了……
在父亲帮我走下马车的时候,乔凡尼·比科走了过来;他一直在那里等待我们。看到他又不禁让我退避起来。
父亲走上去与比科拥抱。我太了解他了,看得出他的热情并非发自真心。在他的笑容中,我能感到一丝阴冷。在他们松开对方的时候,这种表情一闪就消失了。
伯爵把胳膊搭在了我父亲的肩膀上,然后带着我们走向教堂。人们为他让开了一条路;大多数人都认识他,并且向他鞠躬行礼,显然他们都知道他同吉罗拉莫密切的关系。他顺利地来到大厅,带着我们走了进去 ;父亲一直挽着我的胳膊,扎鲁玛也紧随其后。
上次我听吉罗拉莫布道的时候,圣马可教堂挤得水泄不通,非常杂乱。在圣洛伦佐教堂,人们更遵守秩序。大家挤坐在一起,肩并着肩,仅仅能抬起胳膊环住他们自己。虽然那天晚上天气很冷,但教堂里人很多,还是很暖和。空气无法流通,到处充斥着汗臭味,还有呼吸声、叹息声和祈祷声。
比科带着我们来到教堂的前排坐椅坐下,那个身材高大的多美尼科修士为我们留好了位子。我把头转向一边,免得他们看出我的仇恨。
他走过我们面前,只是和比科简短地说了些话,就消失到了人群中。这时,我向周围看了看,看到了一个瘦长青涩的年轻人,他的脸既熟悉又特别。我花了一会功夫才想起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对,在梅第奇家中,与波提切利和列奥纳多·达芬奇坐在一起的那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那个雕塑家,米开朗基罗。
首先开始的还是圣餐仪式。仪式比较简短,因为他们都知道到这里来并不是为了吃圣餐;而是为了听吉罗拉莫的布道。
布道很快就开始了。那个身材矮小的修士依旧紧抓着讲坛的边缘。看到他比看到比科还要痛苦,或是比我看到杀害我母亲的凶手多美尼科还要痛苦。
布道人开始说话了,他那令人烦躁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教堂。我不禁流下了眼泪。扎鲁玛看到我哭泣,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父亲也看见了;但或许他认为我的眼泪是因为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而悔改的表现。毕竟,这么多的听众——大多数是女人,也有一些男人——在吉罗拉莫开始布道的时候就哭泣起来。
我没法集中精神听他说话;只能听到其中的一小部分:
圣母亲自来到我面前,对我说……
上帝的惩罚就要来临了……你们这些鸡奸的人,噢,佛罗伦萨,你们这些同性恋的人们,上帝会惩罚你们。你们这些嗜财如命的人们,你们穿金戴银,但是那些穷人却在为了一块面包而痛苦不堪,上帝会惩罚你们。你们这些玩弄艺术品和装饰品来取悦异教徒而不去颂扬耶酥的人们,上帝会惩罚你们。你们这些追逐权势的人们,上帝会惩罚你们。
我想到列奥纳多明智地回到了米兰。想到了洛伦佐,虽然他还是那样的热心,但他人民的心已经开始转向与他对立的方向了。我想到了那个被谋杀的朱利亚诺,他现在依然被埋葬在这里,他听到天堂的声音是否会感到恐惧呢?
灾难就要到来了,佛罗伦萨;报应就会降临。
这一切就将到来。就将到来。
我转过身,跟扎鲁玛耳语着。我把手放到前额上,就好像我马上就要晕倒一样。实际上我的确感到有些不舒服。
她表现出了真切的关心。她倾身,越过我,对我父亲说:“安东尼奥先生,丽莎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