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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里,慢腾腾地回答:“等我,穿皮袄去!”
又联络上了!贾正听清了是赵庆田的语音,窜出坯垛就喊:“好你个赵老蔫……”跑上去就把从树林里跳出来的赵庆田搂起来。
“嗬!嗬!慢着点……”赵庆田用手捂着左臂小声叫起来。“怎么?”贾正关心地查看。
“嗯,叫跳蚤弹了一下!”赵庆田不以为然地说:“走,这儿不是久站之处!”两人贴着村边,绕到石庄村南,隐没在坟地里。
借月光,见地上不少脚印,贾正趴在地上仔细一看,说:“瞧,这不是李东山的大熊掌!”他指着鞋印说:“左脚,前掌四个,后跟三个,整是七个铁帽钉。”
又往前查看了一回,脚印告诉他俩:人们已经朝东面走了去了,再追,也来不及了。他俩在一棵大柳树的跟前,肩靠肩地坐下。
“伙计,我求你点事。”赵庆田扭着脑袋望着贾正。“什么事?你说吧。”听过赵庆田的话,贾正有点莫名其妙。
“你答应了,我才说。”
“我答应了。”
“好,求你回去千万别暴露我负了伤。”
“那……为什么?”
“你看,今天有一大群干部,回冀中开辟工作去了。明天,我们也会跳回冀中去。假如上级知道我负了伤,就会把我留在这边……”
“那怕什么?留下是养伤,又不是怕回冀中的胆小鬼。”“你看你,说着说着就变了卦。”赵庆田有点埋怨。稍沉思,又央求地说:“我的好小贾,从一参军,咱俩就在一个连队,虽说有一度分开了,你还是了解我的。说真的,就是我这胳臂打断了,我也要回到冀中去。我不愿意手拿着武器,在这边瞅着鬼子杀害自己的亲人,糟害咱们的家乡。我求你,求你在这一点上帮我个忙。”最后这几句,还带点哭音。
常在一个战壕趴着的战友,贾正自然了解赵庆田的心。他知道赵庆田,不论什么事不考虑成熟是不肯说的。现在他听了赵庆田的要求,只得点头答应了。
“你答应了?回去有人问,请你还要帮我打打掩护!”“行,不过你还得买通咱那卫生员!”
“那好办,难办的是咱们小队长。”
“可不,咱小队长的眼,尖得像把锥子!”
“这个,小队长不问便罢,问上了咱们就演双簧来蒙混!”月亮偏了大西,后半夜的寒风,吹透他俩羊毛絮的棉衣。他俩爬起来,急忙奔五侯村的集合点走了去。
拂晓以前,又有三个带枪的人出现在石庄村北。他们由东向西拉着很长的距离慢步地走着,像在认真地寻找什么似的,土埝、粪堆、道沟、坑壕……,处处都查看一个遍。有时,他们趟到几颗子弹壳;有时,他们看到一滩凝固的血浆和被血染污的白棉花。
“小队长,他们可能从另一个地方走了。”李东山说。“可能,没有尸体吗!”魏强很愿意这样。
“会不会被俘了?”刘太生本不想说,但又压不住。“被俘?除非是他俩负了不能动弹的伤,叫敌人给抬走了。”
这一点魏强不是没有想到,就是觉得可能性不大。忽然一个闪亮光的小东西被他踢得滚了几滚,他猫腰拾起来,是支水笔。贾正和赵庆田是没有水笔的,这支水笔是谁的呢?敌人的?还是过路的干部们丢的?不管谁的吧,先捡回去再说。“走,奔五侯村南柏树林子集合点去!”魏强把手一挥,领头朝正西走去。
黑糊糊的柏树林子越来越近了。还有一百五十多米,魏强就迫不及待地啪啪啪地拍了三下;柏树林子里立即啪啪地还了两声。魏强一听有门,忙蹲下,两个手掌圈捂着嘴唇说:“二哥!进城吗?”那边随着答出:“等我,穿皮袄去!”魏强高兴地迎了上去,立刻和赵庆田、贾正二人会合了。五个人像叠罗汉似的紧紧抱在一起,就好似久别重逢那么亲热。革命感情冲激着每个人的心,每个人都激动地流下了热泪。
魏强他们听了贾正、赵庆田述说了战斗经过。李东山向赵庆田左臂被打破的地方一拍:“你这衣裳怎么撕破了?”赵庆田没有提防,叫李东山这一巴掌打得又“嗬嗬嗬”地疼叫起来。
“怎么?”李东山一怔。
“怎么啦?”魏强、刘太生都赶上来问。
“没有什么,他打着我的小疮了。”赵庆田疼得噙着泪水,怕人细看,捂着臂膀说:“这破的地方是叫小枣树挂的。”“穷长虱子富长疮。昨天换药,我看了看,长了有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