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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郭跪在地上,紧紧抱着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的男孩,把头贴在男孩失尽血色的脸上,根本不在乎男孩的血弄脏他昂贵的衣服和漂亮的脸。他抱着胡步贤的手臂在颤抖,浑身都颤抖得厉害;他没有哭,没有流泪,只从胸腔里发出嘶嘶的悲怆的喘息。
第五想起胡荆卿老死的时候,东郭哭了,却没有像这样伤心欲绝。那时的东郭平静地接受了凡人必生老病死的事实,可是这一次,东郭无法接受胡步贤快死了的事。
第五攥紧了拳头,诅咒胡步贤快点咽气。他知道,无论多么强大的神迹,都没办法救活一个死人。然而东郭竟然为胡步贤,干了一件让他意想不到的事——他想东郭当时肯定是精神不正常了。
东郭抱起将死的男孩,义无反顾地走进了隔界。
第五的视线无法穿透隔界,他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
大约一小时后,东郭在现世界现身,一只胳膊紧紧搂着胡步贤的肩,好像很怕失去对方。
男孩好端端地,除了身上的血污,和茫然的表情——他好像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根本健康得很!
“他没死!他活了!”第五叫嚣,“是他!是他激发了他!他才活了!”他抱住脑袋,被一股无名的怒火冲得晕晕乎乎。
“还没完呢!”他喃喃自语,“还没完呢!”
他观察了男孩很多年,看到男孩力量的成长,看到男孩随着年龄成长而在性格上呈现出的各种变化,还看到男孩以最下流的手段勾引了东郭——本该属于他的人。
他不会让他们像王子公主那样“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他向神迹审判组匿名揭发了东郭,以擅自激发凡人的罪名。他想,既然东郭的爱不能属于他,那么谁也不能得到!
结果东郭凭借他自己的力量拯救了他和胡步贤,第五遭受到更大的打击。东郭自始至终都不知道第五对他和胡步贤做的一切,只这一点,让第五稍稍有点侥幸。
不久,日本鬼子跑了,国民党也跑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随着文化大革命风潮的来临,国内神迹组织不得不转至“地下”,一些神迹逃往海外,一些以凡人的身份生活了许多年,还有一些遭到批斗,惨死在凡人手中。
这期间,第五去了欧洲,逃避自己的心情,在那儿直待到一九八零年。回国后,他发誓再也不要见东郭,再也不爱任何人,再不接受任何人的爱。他隐居了,只有手下和商的半颗头骨陪伴他。
二零零八年刚入冬,他接到李元虎的电话。对方邀请他加入厅里,他拒绝了。之后,李元虎给他打了整整三年的电话。
他不得不承认,时代的巨变让血族的生存变得很不乐观,凡人日益完善的法律和被执行得彻底的神迹戒律,使他们从活人身体上吸血变得难上加难。尤其犹大系的血族,面对的不仅仅是吸血的困难——失去“契约者”,就意味着失去味觉。
他接受了李元虎的邀请,加入了S。W。事件处理厅,参与了李元虎计划的许多场阴谋。
在最近大家都知道的一场阴谋中,他拐走了东郭。虽然他曾发誓,但他终是无法忘怀,说他固执也好、忠诚也罢,他活到了这把恨不能杀死自己的年纪,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了。他就是要倚老卖老!他不得不承认,他心里想的,仍只有爱。
事到如今,他没什么可怕的了,反正该发生的和不该发生的都已发生。心里那些秘密一直折磨他,令他痛苦,他觉得是该让自己轻松一下了,因此他当着东郭的面,制作了一卷录音带。
当听到第五策划了谋杀胡步贤的事时,东郭明显露出惊讶的表情。不过录音整个儿过程中,他始终不发一言,默默地听。第五能从他多变的眼神中,看出他各种复杂的心理活动。
东郭终是温柔的,在一系列激烈的情绪波动后,他的眼神回复了平静。他怜悯甚至有点哀悼地看着第五,直至第五按下停止键,才说:“你不懂爱。”
第五一愣:“我不懂?你知道我爱你爱得多辛苦?”他发抖了,“要是你早点儿把你的爱给我,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我现在把一切都告诉你了,你又恨我了,是不是?”
东郭摇摇头:“我不恨你,就像从不爱你一样。还是那句话,我对你只能像对待兄弟和朋友。而你爱着的,只有商。”他从一直坐着的椅子里站起身,“我按你的要求跟你来了,也按你的要求正式结束了我们的关系,我们之间不再有任何所谓的契约,不过做朋友还是可以的。如果你有需要,尽可以来找我,除了吸我的血和要求我的爱,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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