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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当是我赔元沂前些天在姐姐这儿打碎的那个前朝花瓶了。”
几番推辞,她到底还是收了下来。她含着清浅笑意的目光划过我依旧扁平的小腹,微有一叹:“真是难为了你,有着孕要护着腹中的孩子还要为元沂操心。”
“有什么难为的,都是我的孩子。”我无所谓地轻轻一笑,“我不把他们护好了,难不成让姜家占个便宜?呵,不是我瞎琢磨,只怕姜家有个机会便什么都能做得出来。”说着不禁切齿冷笑,“当年让韵淑仪之子夭折,真是老天有眼。”
顺贵嫔身形一颤,一瞬的失神,望向我时目光仍有些空洞,几是颤抖着道:“妹妹,你要护好这个孩子,就算是到了生产时也放松不得。”
听她突然这样说,似是有什么事,我只觉诧异不已地道:“我知宫中凶险自然不会怠慢,只是姐姐为何忽然这样叮嘱?”
她面色发白地坐了一会儿,挥手摒开所有宫人,只剩她和我。
“你真以为当年死的是她姜雁岚的孩子么?”她狠然咬牙道,我从没从她眼中看到过如此强烈的恨意,锋利如刀割,“那是我的儿子!”
她终于说了,这件已然过去四五年、被小心翼翼地掩藏了许久、连我都费尽了周章才探到一点线索的事,她终于说了。
“那是我的儿子……”她又说了一遍这句话,却是长长一叹,无力又无奈,“当时我和韵淑仪同时有孕,呵,多好的事。我知道姜家容不下人,只怕她们害我,过得小心翼翼,胆战心惊地熬过了八个月,竟是什么事也没出。”
我记得的,那年冬天,韵淑仪是足月生产,她却是在韵淑仪生产那天突然动了胎气,早产了两个月。
“那时候我多傻!从未想过为什么会突然动了胎气!”她扬声一笑,笑声凄厉,“她们以为我痛得晕了过去,可我分明地听到那一声啼哭,我分明地听到医女那么欣喜地在我说‘小皇子平安,速禀长乐宫’!”
可是那天,传遍六宫的消息却是韵淑仪姜雁岚诞下皇子、才人周娴庭诞下帝姬。
一觉醒来的她,听到的也是这些。
她缓了一缓,平平静静地看着我,神色凄迷,话语却再无半分波澜:“她们容忍了我半个月,为的就是用帝姬换皇子……沈循当真好医术,把脉把得这样准,是男是女半分不差。”
又是沈循。可见早在语歆入宫之前,他便在为皇太后卖命了。
“我没用,知道自己争不过姜家,只好闭口不言……可我也知道早产的孩子体弱,我日日为他抄经祈福——那时我还坐着月子啊……可他还是走了,那么快,只有四天。”她痛苦地阖上眼,面上仍带着轻轻笑意,一滴眼泪去划过了脸颊,“所以,足有两年,我不肯见永定。”
那两年里,她把永定帝姬丢给了乳母照顾。若不是后来宏晅晋了她的位份,她不得不出来走动走动,大概就要和永定一直这样僵下去。那是姜家的孩子,是她的恨,甚至于……是间接害死她的亲生儿子的凶手。
我默然片刻,轻轻道:“永定很懂事。”
顺贵嫔睁开眼,眸色清明:“是,她那么懂事,姜家怎么能生出这么好的女儿。”她清冷一笑,“所以……这是老天赐给我的孩子,她是我的女儿。”
她到底还是心善的,否则这样凛冽的恨意驱使着,她太有理由容不下这个孩子。
“我不该跟你说这些,但……我不想看着你重蹈我的覆辙——你只会比我更惨,姜家现在没有另一个孩子来跟你换,于她们而言,目下最保险的做法,就只有让你一尸两命然后夺走元沂了。只要她们有心动手脚,你就不能求任何人护着你,只有你自己当心。我知道陛下待你很好,但当初对我亦是不错,可很多事情,他不知情,他顾不过来。”
她心平气和地说出这样一番话,字字句句皆是忠告。我犹豫着,到底还是不忍告诉她,他是知情的。事前不知情,但后来,他是知情的。因为当我向他提起韵淑仪当年的孩子时,他的目光那样的冷,他和她一样的恨。
故而我相信,他总会除掉姜家的,他忍不了太久,我便无需告诉顺贵姬这些,让她再平白多添一份怨。
悠长而无声地沉下一口气,我凝神于她,再无半丝笑意地淡然开口:“姐姐恨姜家害了你的孩子,姜家欠我的却远不止一个孩子。倘若我欲除姜家,姐姐可愿意帮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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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却是微微摇头而笑:“如是当初最恨的时候;许是会的。如今……我不能冒这个险让永定无从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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