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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他在对封建社会的批判中所做的种种富有攻击性的象征安排,并不能掩饰他潜意识的这一真实流露。
认识了仇父、恋母、企图占有所有可爱女性的“贾宝玉情结”,丝毫不会影响我们对《红楼梦》整体价值的多方面评价。
我们只是说,“贾宝玉情结”是透视《红楼梦》不可缺少的一个层次,我们还会从《红楼梦》中发现更多的层次。
正是通过《红楼梦》,我们看到俄狄普斯情结是社会化的,是文化化的,在《红楼梦》中的表现完全是“贾宝玉式”的,是结合了贾宝玉所处的中国封建社会的社会生活的。
三
我们将着重考察的,是贾宝玉作为一个男孩人格形成的规律。
首先,他虽然内心是敌视父亲贾政的,然而在行动上又是识时务者。在公开的场合,他总是努力在表面上顺从父亲的意志,满足父亲维持权威地位的心理需要。
这不仅表明父亲的权威在封建社会的绝对性,也表明作为一个男孩的贾宝玉在发展正常人格的过程中已经学会了如何正确对待父亲。
当然,在骨子里他对父亲已成叛逆。这既是儿童性质的俄狄普斯情结,也带有那个时代的社会性质。他叛逆的是父亲的权威,又是父亲所代表的封建主义政治伦理道德文化。
而儿子能否实现对父亲的叛逆,就其童年的成长环境来讲,一个必要的条件就是母亲的庇护。
在这里,我们看到了对这一规律的注释。
作为母亲的王夫人自然是软弱的,她不足以抗衡丈夫贾政对贾宝玉的专横与严酷。倘若只有这个母亲,贾宝玉势必将软弱得多。然而,贾宝玉的祖母贾母站到了他的身后。正是封建主义文化使得贾母能够以足够有力的庇护对抗贾政对贾宝玉的专制。
这是封建大家庭的奇特现象。
在儿子和妻子面前,贾政是绝对的权威;然而面对贾母时,他又成为毕恭毕敬的儿子。正是这个特殊的家庭环境,使得贾宝玉在父亲面前形成了一个又顺从又叛逆的人格。
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父亲的权威常常是绝对的,母亲很难抗衡他对儿子的专制。而在大家庭中享有最高权威的祖母,给了贾宝玉以有力的庇护。她有如现代家庭中强有力的母亲,安抚了儿子在父亲严酷统治下受到的心理创伤,发展起能够正确处理与父亲的关系、同时又敢于对父亲有所叛逆的人格。
当然,《红楼梦》中的贾宝玉只能对父亲明顺暗叛。倘若做父亲的贾政更软弱,做祖母的贾母更宠爱,贾宝玉对父亲的专制会表现出更大的叛逆精神来。
贾宝玉这个从小在众多丫环的照顾下成长起来的男孩,倒并没有那种从小在母亲的怀抱里成长起来的儿童的单一的恋母情结。他与母亲王夫人的距离应该说是疏密得当的。王夫人对儿子也绝非过分溺爱。贾宝玉并没有畸形的恋母情结,他在众多的同龄女孩与男孩的生活环境中成长了正常的男性人格。
十岁以后的贾宝玉已经能够与同龄男女正确相处了。而对于不同年龄、不同辈分的男女,他也形成了正确相处的完善能力,
如果撇开对父亲贾政所代表的封建正统文化的批判不言,那么我们说,在贾宝玉人格成长的历史上,不仅贾母的庇护是必要的,父亲的严厉也是需要的。因为从祖母贾母到母亲王夫人以及环绕的丫环小厮们,都给了贾宝玉太多的宠爱与簇拥,那是一个会把男孩惯坏的溺爱环境。这时,一个严厉甚至有些专制的父亲的存在恰好与这一切平衡了。
从人格发展的条件来说,父亲贾政的严厉与祖母的宠爱并存是贾宝玉完整人格得以形成的必要条件。
再接着,我们就看到了贾宝玉特殊的人生态度,这个态度常常被一些红学家描述为贾宝玉的叛逆精神。
贾宝玉从内心深处拒绝接受父亲的正统教育,他对父亲教导的读书做官、孔孟正道表现出了极大的逆反,对父亲推崇的《四书》、《五经》厌恶之极,而对父亲极力贬斥的浓诗艳词、靡靡之音表现出浓烈兴趣。他显然不愿意走父亲指出的所谓正道。
结果,我们就看到了一个不愿去西天取经而宁愿缩在花果山中的孙悟空。
贾宝玉就缩在了大观园的女儿国中。《红楼梦》的故事在相当程度上是贾宝玉的故事,而贾宝玉的故事在相当程度上就是回避父亲指教、缩在大观园女子群中的故事。
从社会文化角度看,贾宝玉的这一表现确实可以说成对封建正统文化的反叛;然而,倘若从一个男孩人格成长的角度讲,也可以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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