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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日选在九月,中秋时节,金灿灿的树叶挂在梢头,道旁也是黄澄澄一片,稻蕙压弯了禾腰,昭示着今年又是个大好丰年。郑恒骑着高头大马,领着乐队吹吹打打从郡城出发,迎娶队伍排成了长龙,浩浩荡荡进了东塘村。
众人皆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场面,不但东塘村万人空巷,便连邻村也跑过来瞧热闹。郑恒也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着看,有种万众举目的感觉,矜持地微笑着,昂首挺胸,气宇堂堂,威风凛凛。
花轿停在温家门口,郑恒下马叩拜老丈人,迎娶队伍在外头凉棚将就吃了些东西,媒婆进去扶新娘子出来,两人一起拜别温秀才,媒婆送新娘子进花轿,郑恒重新上马。
高头大马带着花轿消失在视线里,队伍的末尾还留在温家门口排队,温秀才不禁呜呜哭起来,易婶子扯了下他的袖子,让二妹扶他进屋。但是温秀才坚持不进去,直到迎娶队伍的尾巴也看不见了,锣鼓唢呐的声音消失得很远很远,脚后跟方才落地,泪珠子把半截袖子都打湿了。
花轿抬到郑家,正好吉时,一应皆是准备好的,新郎新娘迈进大门,立即被簇拥送到大厅拜堂,之后新娘进洞房,新郎留在外头陪客,直闹到新郎醉醺醺不省人事,好玩的公子少爷才放过他一劫。哪知进了喜房,郑恒又生龙活虎起来。挑了红盖头,喝过交杯酒,随伺的仆妇丫头退下。
关上房门,隔去外头喧嚣,洞房之内静悄悄,两人这才能真正单独坐一起,臂儿粗的龙凤烛光之下,大妹的脸明艳如霞,郑恒抓握了她的手倾诉衷肠。
红烛淌泪,床幔遮掩,云裳轻解,春宵苦短,不知东方之既白。
三朝归门之期,温家早早扫榻以待,孙大娘怕温家忙不过来,特地从邻村走过来帮忙。
午时过半,总算等到一车一马到来,温秀才和孙大娘出来迎接,见郑恒先下了马,将缰绳交给小厮,自己亲自绕到马车边,扶大妹从车里下来,马车里还钻出一个与二妹差不多年纪的丫头,是郑家专门拨给伺候大妹的。
郑恒和大妹向温秀才请了安,又拜见了孙大娘,郑恒跟着大妹喊孙大娘“干娘”。
温秀才开心地连连点头,见大妹珠环翠绕,已是贵妇人打扮,身上的绫罗绸缎不是自己给她准备的嫁妆,应该是郑家一早就做好,送给她穿的。大妹脸色红润,还带有新嫁娘的娇羞,可见女婿待她不错,郑家也不曾亏她。温秀才又是欣慰又是伤感,不禁眼眶又湿润起来。
温秀才了解郑恒不深,以为他富家出身,虽不至于看不起他们小门小户,但总会有些抵触。现见他待人接物有礼,对二妹和小妹和气悦色,对自己、孙大娘及易婶子这些长辈也是尊敬有加,对大妹更是疼爱关怀,遂放下心,觉得无论如何,算是对孩子娘有了第一个交代。
鸳盟
知道温秀才喜欢凑热闹,爱看稀奇古怪的事情,苏姑夫好似找到知音一般,凡是听到哪里有重大丧葬活动的,均让自己马夫把温秀才接过来。郑家出入得多了,温秀才发现郑家父子是不干活的,反倒是郑夫人忙进忙出,生意上的事皆由她拍板,大妹现在也不常做刺绣,开始跟着郑夫人学习染布技术。
温秀才难免会有抱怨,和大妹嘀咕道:“亲家母就这么惯着姑爷?”
大妹安慰他道:“婆婆和相公有十八年之约,等明年过了生辰,他就会把重心放在染坊,慢慢挑起家里担子。”
温秀才放心地点头,想了又想,怕大妹心思单纯,提点道:“趁着姑爷还没上手,赶紧从亲家母那里多学点压箱底的技术,把握住染坊大权,才能在家里站稳地位。”
大妹觉得温秀才想得太多,不过为让他放心,口头上答应他。
朝廷为庆祝太后六十大寿,特开恩科,此举一下,普天同庆。考试时间放在五月,因考虑到路程,南越一带的学子要提前一个多月启程。临行前,华归来找二妹,想带她到省城玩玩。彼时温秀才在郑家未回,小妹去了学馆,没人可以帮她做主,抵不住华归软磨硬泡般的恳求,二妹只好半羞半怯地答应,留了张纸条给小妹。
从东塘村到县城有一个时辰的路程,二妹经常走这条路,要是她单独走,完全不要这么长时间,但是华归脚程慢,走一走还要歇一歇,因此时间耽搁得久些。
正是暮春时节,柳丝长系,绿肥红瘦,鸟儿低低地飞,虫儿轻轻地唱,一路上,华归讲了许多,关于功名的势在必得,关于未来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