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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眠點了點頭,跟去澆水了。
大概是色令智昏。
她跟在程珩一身後,亦步亦趨。
沈平山的地,離老屋有一公里的距離。
白溪塘村子裡的路,最寬的只有一米,窄的就只有半米,常常與人撞個正面。
一路走來,岑眠聽見許多人與程珩一寒暄。
吳儂軟語,寒暄起來顯得很溫柔。
岑眠盯著他的背影,覺得在城市裡的程珩一,與在白溪塘的程珩一,不像是同一個人。
雖然不明顯,但城市裡的他,透著一股緊繃感,待人處事中亦是有淡淡的疏離。
而他對白溪塘里的人們,卻是說不上來的親切,整個人多了幾分鬆弛感,走路的姿勢也是,單手插進了休閒褲兜里,散漫地走在田埂里。
岑眠數了數路上與他打招呼的人,一共十二個,八個人喊他「沈麼」,三個長輩喊他「麼兒」,只有一個人喊他「珩一」。
她想,程珩一不讓她問的事情,大概村里多半的人,都是知曉的。
岑眠低下頭,一雙雙沾了泥土的解放鞋、膠鞋與她擦肩而過,她的白色球鞋顯得格格不入。
她扯了扯嘴角。
意識到她對自己在程珩一那裡的定位多少有些錯誤的判斷。
原本岑眠以為,程珩一隻是單純對她沒感覺,不喜歡她而已。
但至少他們那麼多年的情誼是不變的,沒有人比她更了解程珩一。
到了白溪塘,她才發現,所有人都比她更了解。
而岑眠很清楚的確定,程珩一在與她朝夕相處的十年生活里,從來沒有提到過關於白溪塘的一切。
如果每個人都有兩個世界,里世界和表世界。
岑眠以為她在程珩一的里世界,但真相是,她從來就沒有進去過。
她眨了眨眼睛,覺得眼睛裡有些酸酸的。
岑眠不想沉浸在無謂的情緒里,抬起頭,望向遠處藍天。
忽然,她腳下一滑,踩到了延伸至田埂上的青草。
程珩一伸手想拉住她,卻已經來不及了。
岑眠整個人摔進了田埂旁邊的水渠里。
她雙手撐著地,感受到冰涼的水浸過她的手背,屁股涼颼颼的,水透過衣服布料,濕到了裡面。
水渠下面是柔軟的泥土,摔不疼人,但滿身的泥土,也足夠使人狼狽。
岑眠有一瞬間的呆滯,懵在了那裡,泥水濺到了她的眼角。
她仰起頭,看見程珩一高高地站在梯田上,俯瞰她。
岑眠看不清程珩一此時臉上的表情,但她猜一定冷漠多於關心。
不知道是因為摔進了水渠里,還是因為晚飯時被他凶了,又或者是其他什麼原因。
她突然覺得很委屈。
難過的情緒借著她此時的狼狽,一股腦地涌了上來。
眼淚啪嗒落下,落進了渾濁的泥水裡。
一切發生的太突然,程珩一也懵了一瞬,等他彎腰想去拉岑眠時,迎著已經很暗淡的天光,注意到她眼角有晶瑩淚光閃爍。
程珩一扣住岑眠胳膊的手頓了頓,然後收緊,將她拉了出來。
「回家吧。」他說。
「不要。」岑眠搖頭,「水還沒澆。」
已經走到那麼遠了,她還摔了一跤,不能什麼事情也不完成就回去。
程珩一知道岑眠的性格,這麼多年一直沒變,一旦她腦子裡有什麼事較上了勁兒,就會一直堅持到完成為止。
就算滿身都是髒污,衣服在還淌水。
他無奈道:「那走吧。」
所幸現在六七月的日子,天氣炎熱,岑眠身上雖然濕漉漉的,但不至於冷,偶爾有風吹過,甚至帶起了一陣清涼。
反正髒都髒了,在程珩一給地里澆水時,她直接坐在了田埂上,手托著腮,靜靜看他。
冬季播種的小麥,此時已經長得沒過了程珩一的小腿,小麥得長勢極好,綠油油一片,麥穗飽滿,等待即將到來的收割季。
程珩一走到不遠處的溪邊打水,肩膀上扛著扁擔,一前一後兩桶水,隨著步子上下輕晃。
許是從來沒見過他這樣的一面,岑眠覺得有一種割裂感。
割裂了她和程珩一。
割裂了城市與鄉村。
程珩一澆完水,便領著岑眠回家了,到家時,天已經全黑。
他從廚房的柜子里翻出一個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