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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院门楼气象恢宏,但大院门通常只为贵宾开放,或者为主人出入而启闭,其它人等皆从角门出入。
这些大院名宅,有许多是京官的府邸,宅主人经常随权势的起落而更易。
宦海浮沉是相当危险的事,伴君如伴虎,一旦失势,很可能身死天牢,女的被押至教坊司任公娼。
皇店街就有一段叫教坊街的所在,就有十几位名臣的妻妾女奴在内为娼,永世不得翻身。
因此,经常有些大宅加了封条,等候新得宠的主人迁入门府。
这天傍晚,那座称为罗候府的大宅院,冷冷清清,鬼影俱无,大院门的封条早已剥落了。两处角门加以钉死木条,里面早已蛛网尘封,光辉不再。
宅主人据说是一位姓罗的武官,拥有候爵的爵位。早在八年前,大奸刘瑾伏诛,这位罗侯爷曾与刘谨勾结,直有实据。一家男女老幼,伴同刘大奸上了法场,妇女老幼则进了教访司,这家大宅从此被查封没收,八年来任由风吹雨打,还没有新贵迁入。
宅内庭深院广,足有七八十间房舍,大院子套小院子,亭台花榭,星罗棋布。但现在,已成了狐鼠之窝。
一个全身裹在轻裘内,仅露出双目,身材中等的人,从容沿街向北走。
前后不见有行人,猛地身形略挫,随即幻现在西角门墙下,再向上长身,手搭上高高的墙檐,身形斜起,一闪即投。
大院深处的一间厢房内,门窗紧闭,里面灯火摇摇,香气袭人,但不是像梨园大院一样的脂粉香。
周凌云据坐在长案中段,案上搁了一只红泥小火炉,炭火熊熊,锅内的热腾腾肉汤香味四溢。
两泥壶高粱烧,一大盆切成薄片的羊肉,几只碗分别盛了各式酱料,另外还有一大盆红烧牛蹄筋,一大盆堆成山的白馍馍。
假使他能把这些食物吃完,那他一定是个不折不扣的酒囊肉袋。北方只有皇家有米饭吃,平民百姓不可能成为饭袋。
室四周,共点了八支牛油大蜡烛,因此光度明亮,而且火焰摇摇。
涮羊肉,北方冬天里最营养暖和的食物。他一个人自得其乐,吃得津津有味,肉香满室,酒香扑鼻。
一口喝了半碗酒,长长的大木薯挟起一大片其薄如纸的生羊肉,正要生往沸汤里涮。
蓦地,他的虎目中冷电一闪即没。
左手一挥,远在丈七八外的室门两道木闩之一,突然移动脱出闩口。
再一挥,第二道门闩也移开了。
羊肉在沸汤内一掠而过,离锅进入酱碗,室门同时悄然自启,毫无声息发出。
门闩内注了油,当然不会有声息发出。
他是面向门而坐的,烛光的角度安排得相当技巧,绝对不会影响他的视线,而从门窗进来的人,却会受到烛光直射双目的不利处境。
“见者有份,独食不肥。”他一口吞下羊肉片,吃相恶劣,说话含含糊糊更恶劣:“欢迎光临。呵呵!我不得不承认你神通广大,威震江湖的女杀手,名不虚传,恐怕只有你才能找得到我的藏匿处。自己坐,碗筷自己拿,要酒自己倒,这是江湖男女本色。”
来人摘下风帽,嫣然一笑,反手掩门,上闩,袅袅婷婷到了长案对面,拉长凳就坐,动手取碗筷。
“我也不得不承认你胆大包天,跑到东厂附近安逸。”金牡丹替自己斟了小半碗酒:“恰好我在这附近有两位朋友,无意中发现你从右邻的屋顶出入,免费将消息送给我,所以我来了。”
“你怎么没离开京都?”周凌云笑容可掬:“潜龙虽然已见机潜入地下,危险仍在,你知道吗?”
“我一个人,京都人口近百万,何处不可藏身?没有什么好怕的。”金牡丹眼中有柔柔的,略带幽怨的神情:“我不想离开,总觉得有些牵肠挂肚的事缠着我。你知道,我是一个心狠手辣,什么都看得开的女杀手女浪人,从不为任何事牵肠挂肚,所以活得十分如意。可是,这……这一次,我……”
“反常不是好现象,吴姑娘。”周凌云诚恳地说:“一旦什么都看得开的人有了牵挂就不会活得如意了。为什么?我能帮得上忙吗?”
“你好可恶!”金牡丹白了他一眼,如娇似玉的粉颊没喝酒却一片嫣红:“你知道为什么,是吗?”
“我!我知道吗?”他装傻装到底。
“你当然知道我为何留下。”
“这……明白了,为了我。”他的脸色暗下来了:“吴姑娘,你也知道我是一个天不管,地不收,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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