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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一个宪兵说:“这是我们陈营长。”
那人笑笑说:“我叫陈有先,那年你在梁山教书,我的儿子是你的学生,你的国文教得很好,他现在还记着你呢。”
他这么一说,我果然记起来了。我在梁山教书时,是认识这么一个人,他那孩子成绩不错,时常受到我的表扬。陈有先说:“我晓得你在梁山教书的情况,他们这些人道听途说的,可能是弄错了。你自己写个口供,我帮你转上去,转到万县县政府,到时候取个保就可以出去了。”我说:“既然是弄错了,为什么不放我出去?还要取保做什么?”
他笑笑:“本来就该没事了,可是一搜你的行李,怎么从一双老太婆穿的尖尖鞋里搜出一小团鸦片烟丸子来。这就不是我们管的事了。反正我这里帮你说说话,其它的事情你自己去说清楚。”
看来都是刘老太太闯的祸,她在街上乱喊一气,又在鞋里藏鸦片烟丸子。她吃那东西,而且上瘾。
又陷囹圄
我被送到县府,关在看守所里。刚放下东西,林竹栖气急败坏地找来,问我是怎么回事。我把事情的大概原委给他说了,然后安慰他说:“好在真实身份没有暴露,就是犯了点烟案的嫌疑,可能问题不大,要不了几天弄清了就可以出来。只是不知道老汪的船票买到了没有。”
下午,老汪也来了,一见我就说:“刘老太太一听是她闯的祸,又是急又是吓的,刚才搭了个‘黄鱼船’,急着到宜昌去了。她是怕你怪她。”
这个刘老太太!不过她给我惹了这么多的麻烦,走了也好。
老汪到宜昌还有要紧事,好在他当时就拿到了票,要不是我出了事,现在说不定都到了宜昌了。他看我一两天还出不来,就说干脆先去宜昌把事情办了,然后回重庆一趟把话回了,再来接我。
老汪刚走,竹栖又来了,用菜盒子装了一大盒鸡汤,还有一碗我喜欢吃的辣子鸡。我心里着急,吃不下,可一看他那殷切的样子,不吃是不行的,只好端起来,喝了一口汤。竹栖安慰我说:“诗姐,你不要着急,我在这里还有些关系,到处跑跑,去找人打通关节。只是你要受几天委屈了,我会天天送饭来的。”
就这样,我从岳池的监狱出来没有几年,又进了万县的监狱。
我住的牢房,在县政府左边的一条巷子里,其中女监有五间房子,关了四十多个犯人,大都住冬冷夏热的西边。因为林竹栖塞了“包袱”,把我安排在上房。我因为没有提审,又没有定罪,算是“寄监”,可是对于坐牢,我却不是第一次,知道这里面的规矩。女犯们见我穿得很阔气,又时常把竹栖带来的烟啊糖的分给大家吃,对我都很客气,口口声声称我陈先生陈先生的。新来的犯人都要受那些“夹磨”,全和我没有关系。
我一进来,一个被人叫做“郝疯儿”的女犯人过来和我搭讪,问我是什么案子。我说:“我是被人冤枉的,那老太太被查出了烟土,害怕,跑了,叫我来说清楚,现在又不提审,叫我怎么说得清楚?”
那郝疯儿冷笑一声说:“我可不是被人家冤枉的,老子就是地道的杀人犯,只要有一天我出了这个鬼塌塌,还要去杀人,把那些臭婊子和我那男人都杀了!”
我听了,大吃一惊,心想这监里,真是啥子人都有,看来这女人,真是为什么事情气疯了。
多住了几天,知道这个郝疯儿原本是个阔太太,男人是刘湘手下一个姓冷的师长,在外面到处寻花问柳,安了无数的“外室”,成天不落屋。这郝疯儿哪里受得了这般恶气,干脆找了两个流氓,给了他们一点钱,把跟师长鬼混的两个女人杀了。那师长气得不得了,却又晓得这婆娘狠毒,就使了个计,给了她点钱叫她去贩吗啡。然后叫人报了官府,抓她来坐了大牢,判的三年,现在已经坐了一年半了。
同牢房的还有三个女人,其中两个都是阔太太,犯的也是烟毒案。一个姓吕,和郝疯儿一起进来的,男人也是一个团长,姓张;另一个姓何,不但自己进来了,连男人也在里面。我问这是怎么回事,郝疯儿说:“她男人是万县东门上的袍哥舵爷,叫陈吉庆,因为手下的一个兄弟伙把枪拖出去抢劫杀了人,被仇家乘机将他告成了主犯,捉来判了五年。两口子都在监狱里,两个孩子只好交给老人看着。”剩下的那个女人,不说话,常常可怜兮兮的躲在角落里,泪花花的,牢房里倒马桶之类的杂事全由她来做。我仔细看过她,很年轻,眉清目秀的,就是脸色不好,有时她稍稍梳一下头,郝疯儿就要骂:“贱货,还想去卖呀?”
我问郝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