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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又倒了下去,恍惚中仿佛听见江胡氏在说:“大烧大热的……三天了……”
天气渐渐暖和了,在江胡氏的精心照料下,我咬着牙,让身体一天天在恢复。看见她带着孩子整天忙上忙下的,我心里过意不去,说:“你真的成了我的保姆了。”她说:“保姆就保姆嘛,免得成天闲着,心慌的。”
六月的一天,牢房里突然嘈杂起来,人们都在说敌人开了大队人马到太平场,把罗平精抓到了。我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很着急:罗平精明明在山上跟玉璧一起,又跑回太平场做什么?早先是听范永安说他不安心在山上,经不住磨,一心要想把队伍拉回坝上去硬打,可是玉璧的话他一直都是听的啊。这个人作战勇敢,在山上进步很大,若不是总有点爱自由行动,连党都入了,怎么又出拐了?
正在揣想,李仲生匆匆进来了,一见我就跺脚说:“罗平精遭了,在太平场遭的,都已经解进城了。”
我们听了,都沉默不语,牢房里静得连掉根针都听得见。忽然,外面急急忙忙跑过一群人,李仲生说:“来了!”我连忙从牢洞口往外看,只见前后几十个兵端着枪,不住地喊“让开让开”。罗平精那矮胖的身子被五花大绑绑着,挺胸昂头地边走边骂:“你们把老子逮住,充其量就是杀头。老子死了儿子会报仇,我儿子死了孙子会报仇,总有一天会把你们这批王八蛋杀干净……牢房?你们以为进牢房就把我吓倒了吗?不得行!这是老子的栈房,老子是来休息的!”
隔壁男监一阵喧哗,罗平精被推进去了,接着又听见叮叮当当锤脚镣手铐的声音。李仲生连连跺脚说:“这是在上重镣,他十有八九是活不成了。大嫂我们要赶快想办法,看看还有什么办法没有……”
我也很着急,嘴里却在安慰他说:“罗平精家里有的是钱,说不定严定礼这家伙瞎子见钱眼开,他现在不是正催不齐粮款吗?”
仲生说:“那我再去打探一下,听听严定礼的口气。”说着往外走。我忙说:“仲生,你要小心啊,我们的人,遭了这么多,你不能……”
仲生点点头说:“大嫂,我晓得。”
李仲生走了之后,我守着牢洞口探望,只见走廊上的守兵跑来跑去的,人数足足增加了一倍,那些管监的也很紧张,在男监里进进出出。过了一会儿,人声稀疏了,典狱官和男监的管狱头李老尧大声说什么,又听见陈亮佐的声音在说:“为人嘛,瞒上不瞒下,你们给罗大哥维持一下,把镣铐给他下了,我相信你们要的钱,他是出得起的。”
罗平精说:“你们要多少?”
有个家伙说:“二百块!”
罗平精笑了两声说:“就这点钱?没问题,我喊人拿来就是。典狱官,另送你一百块!只是我罗平精还没有吃饭,你们给老子买些来,我就是明天死了也不能成个饿死鬼。还有酒,拿酒来,好,算我的。一齐招待!”
第二天放风,陈亮佐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大哥开会去了。”
原来玉璧接到上级指示,到阆中开会去了。罗平精和罗方域就扯了一部分人回太平场,说是要给刘大哥报仇,要同敌人痛痛快快打一场。可是刚拢屋,就被发现了。敌人把他家团团围住,他和罗方域赶快进了家里的地道。敌人进来搜了两次,都没发现,后来都出大门了。两个人偷偷爬出来,不料罗方域因为紧张,枪走了火。罗平精看见敌人折回来,自己跑不掉了,连忙把地道口隐蔽好,就这样,他被捕了,罗方域躲脱了。
罗平精被逮捕后,罗家和他的丈母娘家到处活动,说要钱有钱,要多少给多少,这可喜坏了县长严定礼。本来这些天,红军在通南巴打得厉害,连刘湘那个叫做刘神仙的军师,都差点被红军捉了去。而夏马刀的队伍,此时已开上了前线,严定礼驻守岳池的兵力,不过一团人。他最怕的是廖玉璧的队伍来攻城,最大的奢望是替杨森把粮款收齐,好交差,因此极力主张不杀罗平精,既可以敲榨一大笔钱,又不惹怒廖玉璧。
可是消息传到夏马刀那里,他不干。说是前次被罗平精和廖玉璧在山上把他打得好惨,不杀不足以平心中之恨。如果严兄怕杀了罗平精在老百姓中间引起骚乱,那就不以共产党的罪名,以土匪的罪名杀就是了。
罗平精进来的第三天,被提出去过堂。严定礼坐在大堂上,看罗平精来了,就把惊堂木一拍:“罗平精,你家是大绅粮,为什么当土共?你为什么通廖玉璧?招来!”罗平精走上去,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说:“放屁,什么土共不土共,什么通匪不通匪,我不懂!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