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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二嫂抬起头来,见到背着驳壳枪的华静,便张着泪眼,哀哀惨惨地向她哭诉起来:“可怜我家小栓儿,活活给飞机打死啦!……刚能替换手脚,做点生活。……叫我靠谁呀?他爹到莱芜支前啦,也是给蒋鬼子飞机打伤的呀!在队伍上的医院里,两三个月还没回来呀!……同志!为啥不打呀?……不啥不把这些恶狗蒋鬼子斩光杀绝呀?……我不能活啦!……我要跟他们拚啦!
……“
陶二嫂咬牙切齿的悲伤哭诉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凄怆、愤恨,她站起身来,倚在墙边,只是摇着华静的膀子。华静的衣袖上滴了陶二嫂的泪水,湿了一大块。她低沉着头,不敢瞧看陶二嫂惨白凄惶的脸。她的头脑渐渐晕眩起来,陶二嫂哭泣的声音,尖针一样刺入到她的心里。陶二嫂哭诉一阵,又晕厥了,躺倒在孩子的尸体旁边。
这个凄苦悲伤的情感的袭击,华静经受不住,眼泪又一次急速地流出来。她竭力地镇静着颤动的身子,忍禁着悲痛,带着伤痛的颤音对陶二嫂大声地说:“要替你报仇的!二嫂!你的生活,我们帮助你!”
华静回到住处,就伏在桌子上,两手紧抱着头脸。睡在门板上的死孩子和满脸泪水的陶二嫂的形象,在她的脑子里闪动了好久好久,才淡失掉。
区委会议开始以前,同志们挤坐在她的屋里,兴致勃勃地谈说着白天的战斗情景。
“这一仗,嘿!敌人死伤少在两百多,多在三百出头!”耿忠的大方脸上发着油光,得意地高声说。
“这一下,群众情绪可高咧,都吵着要求拔据点!”一个区委委员紧接着说。
“不愧是主力部队!”另一个委员竖起大拇指说了一句,站起身来,笑嘻嘻地接着说:“他们一上去,蒋鬼子就撅起腚来回头死跑!活象老鼠见了猫,魂都吓掉了!”
“我们民兵也打得很好,很勇敢。”华静微笑着说。
“华政委!你是打过仗的?”耿忠断定着对华静说。
华静摇摇头,笑着:“没有!”
“不象是头一回参加战斗!”耿忠看看她,觉得她确是有些战斗经验的人,又断定着说。
“你怎么看得出来?”华静笑着轻声问道。
“挺沉着!”
“我还沉着?”
“好多人,头一回打仗,总是慌慌张张的。”耿忠拍着身边的一个同志,哈哈大笑地继续说道:“他上过一次战场,弹壳退不下,子弹装不上,夹住眼皮打枪!”
大家看着耿忠拍着的那个同志,一齐笑出声来。
华静的笑声很轻,并且迅速地敛了笑容,脸色稍稍显出不自然的神情,仿佛耿忠是说了她似的。
“是第一次!我心里也发慌,手破了还不知道。”她看看手帕包住的手背,接下去说:“因为跟你在一起,我慌了一下,就镇定下来了。”
耿忠不相信华静的表白,仍然坚信自己的眼力和判断。他的浑厚的脸上,漾着和悦的笑容,摆动着粗大的手掌说:“我怎么看,你也是打过仗的。再不,你就是在部队里工作过,上过火线。”
华静大声笑了,惊异地看着耿忠的脸色。她喝了一口茶,挺镇静地说:“老耿!你的眼力这样厉害!不怪你是打死土匪头子张黑三的英雄。我还没有跟你们介绍过我的历史。我在部队工作过一两年,喜欢弄弄枪,火线上,——”她回想了一下,羞怯地说:“算是上过一次,是当新闻记者,在一个营里,临时碰到情况,发生了遭遇战。”
“是嘛!我说呢,你怎么也不象是初次上阵!”耿忠觉得华静的话,证明了自己的眼力准确,自得地大声地说。
华静觉得她到这里来第一次参加战斗,给大家的印象是不坏的,仿佛受了一次表扬,心里很高兴。区长耿忠和其他的区委委员们也很高兴,他们认为这位新来的女区委书记很是精明强干,样子是读书人,却很能吃苦,又有胆量。这几天日夜不息地领导抢收夏麦的斗争,上火线参加战斗等等,都使他们有信心在她的领导下面,坚持沙河区的艰苦斗争。
会议进行得很顺利,也很活泼。华静耐心地听取着大家的发言,她不时地笑笑,或者看看发言人的神情,笔在小本子上不停地记着。听不明白的,领会不到的,她就轻声发问,要求大家把话说完,把意见明确地提出来。灯油加过了好几次,开水喝了四壶,直到过了午夜,才结束会义,作出了决定。会议结尾的时候,华静概括大家的意见说:“我到这里没有几天,情况不熟悉,也没有经验,希望同志们多帮助我。……根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