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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三天,我在想办法,怎么把700名工人组织起来。
他们住在从圣约翰斯到巴斯克港的铁路支干线上,工棚之间相隔一英里。
既没法儿让他们碰头开会,也不能写信要他们在工会卡上签名。
他们大多数都是文盲。
唯一的办法是走遍所有的支干线路,搜集工人签名。
起初,这事看起来简直比登天还难。
我怀疑自己,怀疑自己的体力能否支撑得了一天走20多英里,走上三个月。
公寓里几个不喜欢工会的家伙给我取了个绰号…〃瘦猴〃,说我是个皮包骨头的家伙(废话,哪个工会的头儿会喜欢这个外号?)。
我也不敢想,走完700英里后,自己全身上下还会剩下点儿什么。
但是,我脑子里有了一个想法。
我想风风光光地回老家。
如果这样,人们会觉得,海外的五年里,我一直都是为崇高的事业在岛上奔波忙碌。
我脑子里有幅画面,在旅途终点的铁道边,挤满了欢呼的人群。
几星期来,他们从各家报纸上追寻我的足迹。
现在,他们来到圣约翰斯车站,要亲眼目睹这昭示许久的抵达盛况。
除了父亲,家人和朋友都会来迎接我。
他曾经预言我注定失败,现在是他在受良心责备。
他没出现,恰恰证明他的错,恰恰证明我并不像他,我在大陆上取得了成功。
我已经回来了,那些缺乏自信的梦魇可以永远安息了。
我之所以回来,不是因为穷困潦倒不得不回,而是意欲把自己的才干无私地奉献给纽芬兰。
凭这样的才干,无论在哪儿,我都能成功。
我乘车返回巴斯克港,从那儿开始徒步跋涉,沿途搜集工人签名,还有每人50分的会员费。
我8月中旬出发,得在削减正式生效的11月1号前到达圣约翰斯。
我幻想自己跋涉在一所名为〃工段工棚〃的城镇里,走在它孤寂的大街上。
这儿房子与房子之间相隔一英里,居民出门得乘手摇推车。
漫长而只有一条车道的街上,推车在轨道上悄无声息地滑行,几次险些把我撞翻在地。
精疲力竭的我,总是听不到它们发出的微小声音。
不久,眼前的景象变得如同梦幻一般。
一对一对的夫妇、一对一对的男人和一对一对的孩童,面对面坐在推车里,上上下下地摇动手中的摇柄。
我也曾坐过推车,却发现即使有搭档,也远比走路要累人。
有些工人很强壮,单人就可以驾驶一辆推车。
他们请我乘坐,我谢绝了。
如果他们在劳作,我在那里坐享其成,便是无能而愚蠢。
徒步跋涉(2)
我告诉他们我喜欢走路。
因为我走得越久,经历的艰难困苦就会越多,在工会卡上签名的工人就会越多,铁路部门也会越感到窘迫。
我把旅行箱用根竿子挑在肩上。
走一步,箱子便要撞到背上一下。
一星期后,一位工段工人给我做了一副肩挽套,跟卖香烟的姑娘背的差不多。
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把旅行箱平平地端在胸前,走路时把书摊在箱子上,边走边看。
箱子里有七本厚重的书,六本好懂,一本难懂。
是法官的那本《纽芬兰史》,父亲影印下来的。
在纽约时我买过另一本《纽芬兰史》,那才是我最常读的书。
我独自迈着沉重的步伐。
走不到一会儿,就看不见周围如画的风景了。
饥饿与疲劳常折磨得我几近精神错乱。
看啊,看啊,追溯几百年的历史,看到后来,我都觉得,这本法官题赠给我父亲的书,原来都是他自己用潦草的笔迹写成的。
我可能已经把这书读了20多遍了。
我开始觉得,我给自己定下的史诗般的目标其实不是这次步行,而是这本书。
我要毫不间断地读自己国家的历史,一遍又一遍,直到把每个字都敲进我的脑子里,就像海恩斯读《圣经》一样。
我那本《圣经》仍躺在箱子里,从未打开。
《圣经》是我在科纳布鲁克买的。
我希望,这种假冒的信仰能打动供我吃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