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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带太多的东西,除了仅有的几件衣服,还有我的那张油布的纽芬兰地图,一件渔民工会发的套衫,上面有一个画有鳕鱼的徽章,我打算在《召唤》报社干活时就穿这件套衫,最后还有我父亲的那本《纽芬兰史》。
父亲、母亲,还有兄弟姐妹们跟我一道去火车站为我送别,尽管他们吵吵嚷嚷,又哭又叫,尤其是我母亲和姐妹们(父亲和兄弟们像大丈夫一样拍着我的后背跟我握手),但还是被圣约翰斯全城的犹太人抢了戏。
两个月前,我在《每晚快报》上写了篇颂扬他们的专稿,如今他们居然出乎意料地来到现场为我送行;他们挥舞着自己的黑帽子,泪眼婆娑,好像他们当中的什么伟人要离他们而去,永不回返似的。
因为他们,也因为我长的那只特大的鼻子,与我同行的许多旅客以为我是犹太人,对此我并没纠正,这样的话他们就不太可能跟我坐在一起了,倒不是因为他们对犹太人有什么敌意,而仅仅是因为他们担心自己能否跟这样一位外来者维持长时间的交谈。
通常,除了谈话,别的什么我都不愿意做,而且我知道,一旦我一开口,我会从圣约翰斯一路说到巴斯克港,会忘了观赏我们经过的沿途风景。
今后,我会无数次地坐着火车横跨大陆,就以这种侃侃而谈的方式度过旅程,一连28小时保持清醒,根本不在意哪个疲惫的听众下去了,又换上来下一个听众,可这一次的旅程我想单独一个人,而且大部分的时间里,我确实如此。
在纽芬兰,铁路是少数几家与渔业没有联系的大的投资项目之一。
它的主要目的不是把沿海分散的居住地连接起来,而是把旅客和货物从东海岸的海港运到西海岸的海港,从圣约翰斯运到巴斯克港,让纽芬兰人既可以坐船跨洋去英格兰,又可以跨过海湾去大陆。
铁路的路线不是顺着海岸线设计的,沿途也只有少数几个地方能看见大海。
太阳刚一升起,我们便从圣约翰斯出发了。
两个小时内,我们便穿过了阿瓦朗湿地,那是一片60英里长的荒原,自冰河时代开始,那里就是岩块裸露,满地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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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乐园(4)
紧接着出现的是一片毫无特征、人迹罕至的湿地,还有起伏的山峦,山上没有树,森林大火把表层土壤烧得再也长不出三英尺以上的植物了。
这是9月,但没到月末,荒原的颜色还没开始加深。
天阴沉着,西风吹得雾气无法蔓延。
到处都很美,这是因荒芜、贫乏、生长不良而显现的一种凄美。
这里一无所有,除了1000年前就有的森林覆被,还有被大自然雕琢而成的、自身无法恢复原状的地貌。
这美景是如此的难以描述,让人生发某种无法诉诸文字的情感,这感觉会让你发狂,然而也会让你想着要离它而去,不论你是多么的爱它,只是在别的城市去回想它,知道它依然存在而心满意足。
没有谁在岛上的这个地方居住过,哪怕是土著人。
除了使用地理的术语外,人们是不可能讨论它的历史的。
在一片被风吹平了的不毛之地,有许多表面塌陷下去的火山口似的泥坑。
我看见一片朝东倾斜的杜松,全都以一个角度弯向大地,像是被一股狂风吹弯了似的。
跨越狭长的阿瓦朗地峡的时候,有一阵子我能从车窗的两边看到大海。
50年之后,等火车不再运营时,高速公路上的旅客将在这儿看到我在卡姆拜钱斯建造的炼油厂的旧址;即使这座工厂被封了之后,仍有少量的原油被运到这儿来提炼,因此,夜晚,你能在40英里以外的地方看见最高的烟囱里冒出的火苗。
下一个地方是博纳维斯塔湿地,于是我在想,纽芬兰会不会就只有一个接一个的湿地,之间是被暴风雪压得长不大的云杉树丛?我们在甘博镇停了车,那是我出生的地方,也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亲眼见到它。
从东海岸的布兰德福德港到西海岸的汉伯茅斯,在全长253英里的路程中,甘博站是铁路紧贴海岸线的一个点,但由于鳕鱼游不到博纳维斯塔海湾这么远,因此这里不是渔村,而是以伐木为生的小镇,以及海边供应站,驶进博纳维斯塔海湾的船只在这里卸下货物,接着,这些货物又装上火车,运往内陆的小镇,那些小镇与岛内其他地方的唯一交通就是那条世界上最原始的,铁轨犹如纺锤一样纤细的窄轨铁路,火车在上面摇摇晃晃,像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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