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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汉子,脸上犹挂着眼泪的爽朗大笑,看在荆轲眼中,增加他心里更多的苍凉。
“将军愿意这样做吗?”荆轲平静地又再问一句。
“这还用得着问吗?”樊于期抽出佩剑,敞开上衣,露出毛茸茸的颈子,左手紧握执剑的右手手腕,微笑着对荆轲说:我也曾想到这一点,只是找不到送我头去接近嬴政的人,荆卿既然肯,请等下将我的头割整齐好看点,免得嬴政看到认不出来。“
樊于期双手用力,剑锋切入咽喉,血箭激涌出来。
荆轲俯身向尸体拜了三拜,然后小心翼翼地割下头,放在几案上,他细心地用手绢沾酒,擦掉首级脸上的血污。
没过多久,太子丹得到消息赶来,抚着尸首痛哭,他一边还哽塞着反覆对荆轲说:
“难道除了这样,就没有其他的办法?”
荆轲始终没答话,他专心一意地擦拭那把占满了鲜血的剑。
荆轲回到家中,发现自己房里的灯是亮着的,这表示田喜还在他房中帮他整理。
对这位贤淑而又专情的女孩,他有着无限的歉意,尤其是田光死了以后,他可说是她唯一能相依为命的人,可是在这段她最需要人慰藉的期间,他却在狂欢寻乐,想尽情享受这生命的最后一段,反而很少回居处。
如今樊于期已死,头以药水泡制起来,不会发臭,脸形及五官长时间都不会变,下面该轮到他了。
本来,他如愿地拿到樊于期的头,应该多少有点得意和满足,但现在充满他内心的却只有空虚,难以形容的空虚,无法填满的空虚。
一跨入房间,他意外发现田喜正睡在他的床上,而且身上只裹着一件银色睡袍。
看到他进屋来,她连忙起来为他倒茶,伺候他换衣,看到他疲惫的样子,她忍不住吃惊地问:
“有什么事?你看上去好像很累!”
“我不累,只是这里难过。”他指指心口。
“什么事能使你难过成这个样子?爷爷死,你到现在也没掉过一滴眼泪!”她语气带着埋怨,却有更多的欣赏意味:
“凡事你都是沉得住气的。”
“现在我的眼睛也是干的,还没流过一滴眼泪!”
“你只有喝酒唱歌时才会流泪,”田喜孩子平地笑着说:
“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起来和爷爷死的那晚神情差不多。”
“和你爷爷一样,樊将军自刎了!”
“为什么?”
“因为我要他的头!”
“是你杀了他?”田喜惊叫。
“没有……不是,”他坐到床边,喝着她倒来的茶,很困难地说道:“我不知该怎样向你解释……应该说是秦王要他的头。”
“就为这个,你就不顾道义逼死他?”田喜气得想哭。
“不是我……”
“我知道还有太子丹!”田喜真地哭了出来。
“我真的不知如何向你解释,”荆轲拉她在床边坐下来,像对孩子一样对她说:“都二十岁的大姑娘了,怎么像小孩一样,说哭就哭。”
“我想到爷爷嘛!太子丹真是不祥人物,自从他出现,爷爷自刎了,今天樊将军又是自刎,明天……”她两手遮脸,哽咽着说不下去。
“来,不要难过,把眼泪擦掉,”他在她睡袍袖袋里掏出手绢塞在她手上:“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她用手绢擦着眼泪问。
“过几天我也许要出使秦国一趟,你一个人在家要多注意点。”荆轲语气平静,内心激动。
“送樊将军的头去?”田喜睁大眼睛问:“你们真的这样残忍?”
“为了燕国的安全,没有别的办法!”荆轲真想将内情告诉她,可是说不出口,两位讲求信义的人都为这件事死了,他不能加以破坏泄密。
他长长叹了口气,想改变话题:
“你今晚怎么睡在我的床上?”
“你不回家这段时间我都睡在你床上!”
“为什么?”
“等你回来,”她有点害羞地低下头,想了想她又抬起脸来直视着他:“我高兴,不可以吗?”
“好了,姑娘,今晚我回来了,你可以不必等,回自己房里去了。”他看到她心里会难过。
太子丹真是她所说的不祥人物,他一出现在他们中间,就按连有两个好人丧生,而且是心甘情愿的死,再下去就是他,世上唯一可以照顾她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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