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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手術做下來,視力保住了百分之六十,雖然沒有以前那麼好了,但也不影響幹活。」
周嬸不好意思地說:「我今天來來回回跑出去,其實是接了些做飯打掃衛生的小活。沒辦法,我家那口子的眼睛做完手術,還在修養,收入就靠我一個人了。」
她的手指抵住鉤針,抱歉道:「對不住啊,明天我肯定不到處跑了。」
岑眠注意到周嬸的手,粗糙乾燥,飽經風霜,十根手指纏了三塊創口貼。
她連忙道:「沒事沒事,我這兒也沒什麼需要照顧的。我剛聽您說,明天是不是還要帶家人去看醫生?您照去就成。」
周嬸沒想到她和程醫生的話被岑眠聽進去了,「哎好,謝謝你啊,還好都在一個醫院裡,你要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周嬸偏過頭,沒忍住好奇地問:「你跟程醫生是怎麼認識的呀?」
「以前是同學。」岑眠說得簡略,不願多提及。
周嬸打量起岑眠,小姑娘長相白白淨淨,對她態度也是客客氣氣的,一看就是家裡教養很好的。不像有的主顧,對他們這樣打零工的,頤指氣使。
她越看岑眠越覺得招人喜歡。
「同學好啊,知根知底。」周嬸笑眯眯說。
「程醫生是大善之人,誰要是給當他媳婦兒,真是積德的福氣。」
岑眠:「……」
不知道是想多還是什麼,總覺得周嬸這句話是說給她聽的。
她的手指在手機殼上來回地撥弄,沒有接這一句話。
手機彈出低電量提示。
岑眠轉頭去拿床頭置物架上的充電器。
忽然,她動作一頓,看見置物架上安安靜靜落了兩顆星星糖。
透明五角星形狀的糖,像是天空一般的漸變藍色。
是她最喜歡的蘇打汽水味。
以前上學的時候,岑眠總喜歡在上課前,偷偷往嘴裡含上一顆星星糖,清爽涼涼的口感,仿佛含進了一整個夏天。
她趴在課桌上,胳膊肘子擋住嘴,舔著糖果,餘光一瞥,就能看見同桌的少年。
黑髮垂落額前,清朗的眸子如海水般澄澈,投來的目光里攜著淡淡的不贊同,卻也沒有向老師揭發她,反而將他高高壘起的練習冊往她面前推了推。
隨著溫熱的風,飄來一股清爽薄荷香。
岑眠握著星星糖,鑽進了被子裡,溫熱的被子裹住她的手。
像極了那時在課桌底下,程珩一的手緊緊握著她的手,在悶熱夏日裡,最後變得潮濕滾燙。
第9章 白夜
打了石膏的第三天,岑眠終於獲得王主任的許可,能夠下床走動,但是依然不能多動,最多就是上廁所的時候,在周嬸的攙扶下,勉強自己完成。
周嬸還貼心替她買了一對拐杖,雖然她用起來別彆扭扭,但這也比之前做什麼事情都需要其他人來幫助,要好太多。
這一天,徐路遙一大早來看她,還買了一束花,淡粉色的費羅伊德玫瑰,他藏在皮夾克外套里,偷偷帶進了住院部。
徐路遙從皮夾克里掏出花,「噹噹噹噹——」
岑眠面無表情,彈掉落在她床上的花瓣。
徐路遙對她的反應很不滿意,「你這人真是,送你花,送的一點成就感也沒有,就算不喜歡,裝一下驚喜的表情也行啊。」
岑眠輕嗤,「誰跟你說我不喜歡花,但得看是誰送的。」
「是,」徐路遙拖著長長的尾音,「要是換成是程珩一,你怕不是得笑開了花。」
岑眠拿起手裡的蘋果,朝他砸過去。
「你再說?」
她扔蘋果扔得極准,正中徐路遙的腦門。
徐路遙吃痛得發出一聲嚎叫,不敢再提,把手裡的花束擺在了床頭的位置。
吳輕敲了敲病房門,探進頭來,「早上拍核磁,要我陪你——」
她的話在看見裡頭的徐路遙之後頓住,餘光又瞥見床頭柜上的那一束花,心裡咯噔一下。
程醫生這是出現情敵了?
吳輕在徐路遙身上打量了半晌,長相還算不錯,但實話實說,跟程珩一比,還是差了不少。
「你要拍核磁?」徐路遙看向岑眠,「我陪你去唄,不麻煩人護士了。」
「……」吳輕沒忍住悄悄白了他一眼。
岑眠知道吳輕的工作確實很忙,不好意思再耽誤她的時間,「我讓我朋友陪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