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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尊看见我,会像吞苍蝇一样难受。”她冷淡的陈述事实。
过于反差的形容让他闷笑,笑完了又有些悲哀,好一会没说话。
“我让你不高兴?”
“没。”低头吻了吻黑发,“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谈不上,我本来也不喜欢这些名门正派,麻烦得紧。”两人只穿着中衣,贴得又近,一时手不知往哪放,被他抓过去放在腰上。她轻轻的搭着,指尖静静感受匀实有力的男子身体。
“迦夜,留在扬州好不好。”他低低的偎在头上建议,“就像现在这样。”
“然后?”
“我想办法,总有一天能说服。”他说的有点困难,自己都觉得牵强。
迦夜只是笑,淡淡的闭上了眼。
“我困了,睡吧。”
“迦夜。”他抓住她的肩,严肃而认真。“我要一点时间。”
“那又如何,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除了我谁也不要?”清冷的话语带上了三分讥嘲。“你要不起我,你自己知道。”
“其实这样也好,我本不喜欢与白道世家牵扯。你自有你要担当的事,别硬拖着我……”
腰间的手蓦然一紧,他隐约有了怒气。
“我再说一遍,我只要你,无论怎么麻烦我都不会放手。”
“可是我想放。”她的声音很平静,像水,又像冰。“我不想那么累。”
冰冷而绝望的寒意瞬时包围了他。
“没人敢看不起我,进了谢家,我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她一点点硬拉开他的手,毫无留恋的自怀里退出。“你希望我沦落到那个地步?”
“我,做不到。”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他,幽冷。“你知,我知。”
心渐渐落入了深涧,又压上了巨石,沉而硬。
“你很好,非常好,可是我不要。”她的眼终于柔了一点,真心的遗憾歉疚。
“对不起。”抱歉让你遇到我。
他明白她未出口的话。
“你,真的很骄傲。”
声音涩得不像自己的,心痛得像有什么硬生生的撕去,却无能为力。再呆不下去,他蓦然起身披衣,带着伤极的心离去。
静静的卧了半晌,她重回蜷曲的姿态,如一个婴儿。
迷茫的看窗外黑沉沉的夜,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即将合眼的一刻,仿佛利刃劈裂身体,睽违已久的剧痛再次袭来。
她紧紧咬着唇用意志苦撑,疼痛一再超出忍耐的极限,眼睛不自觉得掠向丢在床边的短剑,又强迫自己挪开,她……答应过……此刻是那样难以忍受,痉挛的抓起剑远远甩到房间的另一角。
豆大的汗滴不断落下,双腿的痛楚永无尽头,一夜长得可怕。当剧痛终于平息,她伏在地上,虚软的等着气力恢复。
这一次,她只能靠自己站起来。
天,蒙蒙亮了,东方泛起鱼肚白,光影仍暗,但黎明已至。
耳畔突然传来极轻的落地声,毫无疑问,有人踏入了苑内。
这个时间……步履声也不对,她连咬牙的力气都没了。
勉强侧头望向不远处的圆桌,零落的药瓶摆在案上,还有装着骨骸的玉坛……她拼尽了一点点蹭过去,汗透的身体在地上留下了一道蜿延的印记。
他的心跳得极快。
摒息净虑,小心翼翼的接近,黑黝黝的厢房看起来异常平静。
快速翻至窗下,猝然响起了一阵碎裂之声,似乎有什么瓷器跌得粉碎。心险些从腔子里跳出来。明知此一时间谢云书必定已离去,仍禁不住咽了咽口水。
又静了半天,听得客栈早起的伙计传出了洗漱声,再无法拖延,亮剑护住了全身,如一只轻巧的狸猫翻进了房内。
屋里很黑,地上蜷着一个人,穿着素白的单衣,娇小的身形告诉他正是要带走的人。尽管对方是个女孩,毫无反抗之态的伏着,他仍是戒慎戒惧的靠近,足尖一挑,将瘫软的人翻了过来。
全身像水里捞出来一般,异常狼狈,要不是胸口轻微的起伏,他会以为是一个死人,脸色白得可怕。
确定了对方不是伪装,他从地上拾起蜡烛点燃,烛心有些潮湿,辟叭响了几下才稳定下来,跳动的火焰让室内一下亮起来。
地上有一摊瓷片,混着各种内容打了个粉碎,应是方才那一声响动的由来。桌巾半坠在地,估计被她胡乱拉了下来,人软绵绵的虚乏无力,似什么病发作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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