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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多情自误,旁人又如何规劝得了。”温商尧连咳数声,良久才叹息道,“陛下一意孤行,只怕纵然温某阖眼咽气,陛下也未必能自这‘情’网之中超脱醒悟。”
阮辰嗣也起了身,只觉感同身受于这一“情”字的害人匪浅,稍一抬颌,瞧见了悬于壁上的那幅美人图,不禁眯眼辨视道,“这画……似与当日卑职所见,不太相同了……”
“也是一个如我这般痴的人……便算我遂了她最后一愿……”温商尧也循着对方的目光望向壁上的美人图,那薄如纸刃又毫无血色的唇因由一笑倍感柔然温存,一双如井深眸却讳莫如深不知所想,慢慢道,“我正想着,或许该离京一段时日……”
“想来国公自有周全考虑……”阮辰嗣心头慨然,面上随之也生出凉然一笑,“倘使国公不在京里,卑职便也可以了无牵挂,安然归去。这茕然一人,对影成双,若能做个四海为家的游医,倒也自在。”
“你不能走。”岂知温商尧却冲其摇了摇头,“有一个饵,事关连天烽火、江山社稷,若非大人则无人可下。”见对方一脸的不解何意,他便以目光示意其靠前,道,“你且过来。”
待附耳向他一番低语后,阮辰嗣已满面大骇之色,竟结巴道:“国公,这……这如何……”
“一半也是这个原因,我不忍不离京,也不得不离京……”他又阖起了眼睛,削薄微陷的面颊已堆满深浓的哀伤,“施淳处事我甚感放心,这些日子我已向他作了诸多交代,届时你听他安排便是。”
正当二人说话间,又听下人来报,说宫中的晋公公前来传召。那下人前脚刚走,便见一个模样姣好的小宫人跌跌撞撞跑进门来,还未跨过门槛即已扑倒在地,哭道:“求国公听奴才一劝,今夜就随奴才进宫去罢!再不去……再不去,就晚了!”
砰砰磕头在地,须臾即已溅得满面鲜血。那宫人哭得十分伤心,话也说不完整,阮辰嗣不禁道:“还请公公慢说,何事晚了?”
“陛下听马大人说献祭换命贵在心诚,心不诚不足感动鬼神……陛下他、陛下他要为国公取的活胎,乃芍夫人腹中的龙种!”颤声说到这里,晋汝已是哇哇大哭,鼻水、口涎混着面上的鲜血泪珠,流作了一处。
攀上枝梢的月早已催走了踯躅一晌的黄昏,照向宫内的后海湖面,波纹缕缕,光影闪映。
听宫人传报“皇上驾到”,腹部高隆、身形笨重的白芍赶忙放下手中的绸缎与针线,起身相迎道,“皇上如何来了?”
一直随侍皇帝的宫人晋汝并没随行身后,倒是另一个模样陌生的宫人手托一只置了药碗的雕花木盘,跟着少年天子一并入殿而来。
“朕听太医说你近些日子身子乏得厉害,来看看你。”杞昭略略扫了眼置于案上的针线道,“宫里穿的、用的难道还少?何须你自己动手绣制?”
“臣妾想给肚里的孩儿缝件小衣裳,娘亲亲手缝制的,定让他穿得舒服,不会被线头扎了那白嫩嫩的小身子……”白芍以手轻轻摩挲起腹部,似那新开的蓓朵一般,绽了一脸满足而温厚的笑容,“臣妾原是做惯这些的,不打紧……”
“你已是朕的贵妃,这些粗重的手脚活以后还是交由下人去做。既然身子乏,平日里也当多注意休息才是。”少年天子不柔亦不厉地道出一声,一抬袖,就令菡清宫内的婢子们全都退了下。自小太监躬身托奉的木盘中端起药碗,他掉身看向她道,“朕特意命太医为你煎制了一碗药,以俟你凝神安胎之用,你且趁热饮下……”
看着杞昭面色古怪地端着药碗越迫越近,白芍突然感到了一种弥满血腥气味的危险也随之向自己逼迫而来。这些日子皇帝的所作所为,纵是足不出户的她也略有耳闻。一个母亲拼死保护孩儿的决心让她前所未有的耳聪目明,嗅觉敏锐起来,身怀六甲的女人不惜违抗天子之命,一面摇头一面后退道:“皇上,臣妾本就是农人之女,粗手粗脚的倒也身子强健,无须饮药安胎的……”
“你听朕的话……待取了你这腹中胎儿,朕可指天为誓地答应你,你日后若能诞下男婴,朕定下诏赐其太子之位……”一双一眨不眨干干瞪着的眼睛似立马就能淌下血来,那本颇为俊俏的面庞一刹扭曲出修罗恶鬼似的可怖模样。见瞒之不过,少年天子仍旧举着药碗步步逼近,连声诱哄对方道,“你乖乖听朕的话,快将这碗药喝下……”
“臣妾不要太子之位,臣妾不喝……”一进一退间,白芍很快将自己逼入了墙角,已是退无可退,潸然泪下,“皇上……求皇上开恩……这是皇上的亲生骨肉啊!这是大周的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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