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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等买了上车,撕开玻璃纸一吃,才知道不对上当,可是车已开了。”
有一年我从上海回天津,在车上想起曾先生说的话,火车一过禹
城,我掏给茶役一块大洋,嘱咐他一到德州就出站给我买一只热扒鸡、
两个发面火烧来。茶役知道我是部里人,多下钱来当然是小费,所以车
停下来不一会儿,就给我拣了一只又肥又大热气腾腾的扒鸡,还买来了
火烧。他重新换了茶叶,酽酽地泡了一壶香片。撕扒鸡时还烫手呢!
这一顿肥皮嫩肉、膘足脂润的扒鸡令人过瘾,旅中能如此大快朵颐,实
在是件快事。吃饱连灌几大杯浓茶,觉着吃得过量,只好倚枕看书,车
过沧州,才敢就卧。哪知一枕酣然,一睁眼已经到了杨柳青,早已过了
夭津两三站啦,只好等车到了北平东站停靠,再换车折回头去天津。
这件嘴馋误车的事,后来被部里几位同事知道,说大禹治水,三过
家门而不入,调侃我可以踵武前贤了。因为德州问题,想起了以往这
段趣事,所以写出来,聊博好啖朋友们一粲。我们山东省的德州怎么
会一下子搬到太平洋彼岸去了。
菊前桂后忆鲴鱼
中国幅员广袤,江河湖海所产鳞介种类繁多,可是有一共同缺点,
就是肉越细嫩,冗刺越多。有一次笔者被鱼刺卡住咽喉,不上不下,找
医生动了小手术,才把鱼刺镊出,所以对于吃鱼,怀有戒心。不管鱼多
鲜美,凡是刺多的一律停箸不吃。
有一年我到泰县谦益永盐号开股东年会,会后经理周植庵请我小
酌,席上用白地青花三号海碗盛上一碗红烧鱼来,无头截尾,好像一碗
走油蹄骺。主人声明这是厨房主厨的帅师傅特地给我烧的敬菜“冬笋
烂鲴鱼”。周植老说:“鲴鱼是里下河特产,银桂将谢,篱菊初绽,正是
吃鲴鱼的时候。扬镇喜欢吃鲴鱼的朋友,真有赶来尝鲜的。帅师傅原
是令祖用的家厨,做鲍鱼素称拿手。他听说少东家来了,又碰巧今天
有新上市的鲴鱼,芹献之敬,你就多吃点,别辜负他一片诚心吧!”帅师
傅做的鲴鱼,咸淡适度,肉紧且细,芳而不濡,爽而不腻,吃了四大块鱼
肉,只出一根大刺,在我吃过的鱼类里,鲴鱼算是最大快朵颐的美
肴了。
后来于役武汉,时常到桥口的武鸣园吃河豚,跟堂倌混熟。他告
诉我,鲴鱼是鱼里最肥润的一种,等鲴鱼上市,请我去尝尝,就知道它
有多好吃啦!武汉绥靖公署同寅赵知柏兄,他的尊人经营渔业公司,
所以对于各种鱼类颇有研究,他说:“鲴鱼在《本草纲目》中,称作‘鲍
鱼’,是江淮间所产无鳞鱼的一种,也算鲟属,头尾身鳍俱似鲟,鼻短,
口在颔下,腹似鲇鱼,身有肉鳍,‘鲴“鲍’音极近似。大家叫惯鲴鱼,
‘鲍鱼’这个名词,反而变为冷僻,没人知晓了。”知柏兄引经据典而谈,
他的话是信而有征的。赵兄认为武鸣园虽然在汉口甚为有名,他家的
河豚,吃过的人从未出过事,但武鸣园的鲴鱼不过是汤浓味厚,实在不
如鲴鱼大王刘开榜的手艺,有机会你到刘开榜酒楼吃一次就知道他与
众不同啦!
果然过不几天,绥靖公署办公厅主任陈炽新(光组)给刘多荃旅长
在刘开榜酒楼接风,用的是整桌鲴鱼席,煎、炒、烹、炸、蒸、汆、炖、烩,
一律以鲴鱼为主体。刘开榜跟陈氏的渊源甚深,当时陈在武汉又是炙
手可热的人物,这一桌菜,甘鲜腴肪,味各不同。他家最脍炙人日的鱼
杂炖豆腐,刘氏连吃三碗,仿佛意犹未足。同座既济水电公司经理刘
少岩,在武汉饮食界向称大手笔,也承认从未吃过这样郁郁菲菲,众香
发越的鲴鱼席。
刘少岩兄说:“黄石港水泥厂的厨师苏万弓,是武昌四大徽馆之一
的太白楼的头厨,做鲴鱼另有独到之处。因为鲴鱼要等它溯江而上网
捕来吃,等游到宜昌一带产卵而回,肉老而瘪,就不叫鲴而叫罅了。”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