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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知不知道一个女人家的为难,在后宅之中,除非是掌权的主母,否则媳妇在婆婆面前都是矮一截的,只能微不足道地任人摆布,一个孝字就能压死人。
入了周家门,她必须先做好人家的媳妇,别人才会认同她是与他一体的妻子;若要同心迎战,他也得先告诉她要怎么做,而不是由著她去摸索,把她丢在狮子笼里让她拚杀出一条血路。
「你、你慢点,我跟、跟不上你,你走得太快了」孟清华喘著气,追著前头快步疾行的男人。
周明寰明明听见妻子的呼唤,可是他胸口堵著一股难消的怒火,怎么也停不下来,只觉得平日的沉稳瞬间化为碎片,飘散而去。
他心里很清楚不是妻子的错,刚嫁过来的她什么也不知道,也不晓得他和继母之间面和心不和,各有算计,并未当对方是真正的家人。
可是看到妻子和崔氏母女有说有笑的相谈甚欢,一副婆媳和乐的模样,他莫名地心生埋怨,有种被最亲近的人背叛的感觉,她应该站在他身边支持他,而非去讨好崔氏那婆娘。
「你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你给我停下来,我是你的妻子,不是领你月银的下人,我靠嫁妆也能养活自己。」很想耐住性子的孟清华虽然语气和缓,但终究骨子里仍是那个傲气比天高的孟家千金,她忍不住嗔道。
明显地,周明寰的步伐有慢了一些,但对个子娇小的女人而言,他还是走得很快,让人跟不上。
「周明寰,你站住,你想成婚第一日就和我和离吗?」她恼了,不重覆前一次错误的方法有很多种,以孟府的风光,她不必承受这样的委屈,再嫁也不是多困难,她只是想跟他好好谈谈,他能不能别道么「种」?
一听到妻子口中的「和离」,周明寰眼神蓦地锐利,停在原处等她走近。「你脑子在想什么,我不过在想著生意上的事,没听见你的叫唤,你就想搬梯子登天吗?」
他需要她,需要孟府的铁矿。
为了扳倒崔氏,他必须有个强势的妻子帮他在周府站稳脚步,他挑上孟府并非看上美名在外的孟二小姐,而是她的娘家能给他许多帮助,进而夺回崔氏夺去的家业。
他在这桩婚事上用了心机,用了一把先祖打造的名剑和孟府当家攀上关系,藉由兵器铸造和铸铁世家联盟再创高峰为由,说服孟府同意以联姻方式让两家更为亲近。
但是在掀开红盖头的当下,她貌美如花的容貌和明亮的双眸确实令他心口悸动,而让他一时动了情的,当属她眸中那抹不知名的坚毅,与沉敛怡然的气质,令他迷失在她的水眸中。
可也仅限于此,一日的夫妻能有多深的情意?他可以宠她,纵容她对后院女人的安排,但她不能挑战他的权威。
看著他的冷厉目光,孟清华心知自己冲动失言了,赶紧露出楚楚可怜的娇态。「我脚疼。」
「你」想骂人的冷言冷语在舌间转了一圈,化成无声的叹息。「走不快就慢慢走,有人拿著藤鞭赶你吗?」
「你不开心,我担心。」她装出十足委屈的神情,好似丈夫的不管不顾伤了她比琉璃还脆弱的心。
面对她的柔软,他的冷硬倒成了可笑的破墙,挡不住她的软刃。「我没有不开心,只是事多,我一人势弱难以处理,总要多费点心才能顺利的解决。」
「不能靠你的兄弟吗?夫君有一嫡一庶两手足,总有一人能为你分忧解劳。」她有心提点,庶弟明泽是不错的帮手,他无野心,没什么心机,为人做事倒是十分实在。
周明泽性格正直,说一不二,是个实心的二愣头,不是掌家的料,因此前世她才排斥让他管铺子,他太老实了,除去这点,他常跟在长兄身边跑腿,深受周明寰的信任,感情甚笃的两人常被人误为是一母同出的亲兄弟。
只是在外人面前,甚至是崔氏母子面前,他们两个人走得并不亲近,似乎还有点交恶,孟清华在成亲一年后才无意间发现他们并非如表相所见的疏远,周明泽对长兄甚为敬重。
这件事她一直未告诉崔氏,只当是兄弟间的秘密,她和丈夫已经够不合了,用不著再因此事雪上加霜,让彼此的憎恶加深。
那时她还顾念著夫妻情分,以为压下丈夫的妾室就能让他回心转意,百般顺著她、迁就她,却不知自己的所作所为反而是将他狠狠地推开。
直到死亡来临她才知自己错得多离谱,原来对她好的人不一定是真心为她著想,而她瞧不起的人却想救她。
「你是指明溪吗?」周明寰面露提防,与崔氏母子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