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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没错,他是天生的流浪汉,根本用不着化妆。
灰蒙的狼山,恰似一头扑卧在雪地里的巨狼。
雪覆盖了山顶、山脊和山坡,却未能填满山谷与山坳。
山谷中溪流仍然在潺潺地流,溪旁茂密青翠的杂树,与山峰白雪中露出的长青松柏相映,显得格外素雅幽薛。
山道铺着厚厚的积雪,蒙上一层隐约的薄雾,透着几分神秘的气息。
徐天良埋头走在山道上。
“喂!你怎么老是不说话?”钱小晴呶着小嘴,叽叽咕咕地说个不停,“山里的雪景这么美,要是能找个小石亭坐下来,烫上一壶酒,你我面对雪景饮酒赋诗,那该多好。”
徐天良没答她的话,他在计算,如果用这样的速度走下去,将要多少天才能到达沧州。
他虽然从未出过死亡谷,但师傅交给他一张地图,图上详细标明了去沧州的路线与每村、每镇、每条山路间的距离,凭他的才学,有了这部指南,他自能准确地计算每一段路程。“唷!前面有座石亭!”钱小晴高兴地嚷了起来。
徐天良的眉毛却皱紧了。
他早已发现了这座石亭,因大雪封山,附近没有别的山道可走,所以他无法回避。
“嘻嘻嘻嘻!”钱小晴嘻笑着,也不管徐天良同不同意,拔足便奔向石亭。
徐天良犹豫了一下,也踏步向石亭走去。
他在抬脚的时候,意识到如果他到新丰城是第一个错误,那么他答应护送钱小晴去沧州,便是第二个错误。
石亭虽已破旧,但亭阎、石柱全都完好,正额上“望梅亭”三个大字,依然醒目。
亭内,有张圆形石桌,桌旁四张石凳,大概是许久没有人来过,桌凳上积了一层雪。
钱小晴跃入亭内,拂袖将桌凳上的雪扫去,然后将包袱搁到石桌上。
她反背着手到亭边迎徐天良。
“徐公子请!”她笑容可鞠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无奈,浅浅地笑笑,踏入亭中。
“徐天良请坐。”她请他在自己对面的石凳上坐下,然后伸手打开小包袱。
这个小丫头想干什么?
他目光不觉盯住了她的手。
她从包袱里取出一壶酒,笑吟吟地推到他面前。
他瞪圆了双眼:“你居然带了酒?”
她嘻嘻笑道:“当然罗,我刚才不是说了,你我在石亭中一边赏雪景,一边饮酒赋诗是很有趣的吗?”
他心猛地震抖了一下,这个丫头不简单,一定要小心提防她!
她并不知他的心思,又从包袄中取出两只酒盅斟满酒,缓缓站起。
“请。”她举起酒盅。
他没说话,举盅一饮而尽。
她却只吁了一口酒,放下酒盅。哦声吟道:“梁园深雪里,更看荡宽山,通出关荆外,如游盅少间,云愁万木老,渔罢一蓑还。此景堪延客……”
她一首诗尚未吟完,徐天良一声沉喝:“谁在林丛里?请出来!”
话音刚落,亭左侧的林丛中走出了五人。
徐天良见到五人,不觉脸色微微一变,但这一变,只是在一瞬刻之间,随即恢复了宁定。
五个披着狼皮的猎户。
钱小晴见到猎人时,立即把眼光投向徐天良,但她在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找到。
一个长有落腮胡须的中年猎人,走近石亭,用困惑的眼光打量着他俩道:“你们是什么人?”
徐天良还没答话,钱小晴抢着道:“过路人。”
“过路人?”中年猎人抿了抿嘴。
另一个年轻一点的猎人道:“两个流浪汉,居然在此荒山饮酒赋诗,真是怪事。”
“这有什么奇怪的?”钱小晴翘着嘴道,“人一生三穷三富不到老,哪有不落魄的时候?所谓是:人在时里,鳖在泥里。你别瞧不起咱们,说不定哪天你倒了霉,比咱们还不如。”
“你……”年轻猎人瞪了瞪眼,就待发作。
“哎,算啦。”中年人阻住他,复又对徐天良道:“你们若是要过山就要小心,山里有狼群。”
说完,中年猎人便同四个猎人执着钢叉,踏山道上山去了。
徐天良望着五个猎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很明显,这五个猎人是上山去打狼的。
“真扫兴!”钱小晴咕噜了一声,在石凳上坐下,抓起酒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