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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早晨,他收到了母亲的来信, 信中说,母亲前段时间刚开过刀,是胃出血,现在已康复出院。
李钊猛地抽了一口烟,因太猛被呛得连连咳嗽。他干脆掐灭香烟,又开 始持起鼻尖。可不知怎么,眼泪偏是克制不住滚滚而下。他说过,他是为了母亲才活着,母亲就是他的生命,他的一切!
在那多灾多难的岁月,母亲才 60 多元工资,却硬是把他拉扯大,把他送 进了大学,又把他送到了异国他乡深造。那天,母亲去机场替他送行,候机 室的茶色玻璃把他和母亲隔开了。他哭了,透过泪水,他看见母亲也是泪眼 濛濛。直到登机通知重复了三遍,他才喃喃地呼唤着“妈妈”,离开了候机 大厅。母亲是他情感的全部储蓄,他是母亲的全部依托。除此之外,他们母 子俩便是一无所有,包括冰箱、彩电、洗衣机和录音机。李钊知道,这一切都需要钱! 自从踏上美利坚的国土,直到现在,他尚未找到一份固定的工作。虽然衣食住行基本能够保障,可余下的并不多,而且随着赴美人员日益增加,工 作似乎越来越难找了。李钊不由得羡慕起林友良来,他的手头可真阔绰啊。不用打工,口袋里 却永远有数十张 100 元面额的美钞。那花花绿绿的票子,那林肯傲慢冷漠的 头像,此刻对他突然变得富有魅力起来。
林友良照例是 1 点过后才回来,不同的只是,李钊还没有睡,这叫林友 良多少感到有点奇怪。“阿钊,怎么愁眉苦脸的?”林友良问问道,语气很亲切。 李钊沉默无语。 林友良扳过李钊的肩膀,目光直视着他,话语却显得更加亲切。“怎么下说话?阿钊,到底出了什么事?”
李钊霍地从床上坐起。“友良!”接着,便欲言又止。 “快说呀,阿钊,你还信不过我?你有什么难处尽管说,我会想办法帮你解决。”
李钊点上一支烟,连着吸了几大口,随后,仿佛下了狠心他说:“友良, 我需要钱!”林友良笑了,脸上挂着善意。“阿钊,我还以为什么事呢,钱,没问题!”说完,唰地从西装的内衣口袋中抽出一叠 100 元面额的美钞,随手拿出几张 递给了李钊。“不,友良。我们中国人有句古话,‘无功不受禄’。”
“阿钊,别担心,等你有钱还我就是了。” “可我怎么还你?我没有固定的工作!” “工作也好说,钱你先用,等有机会我帮你找一份体面像样的工作。” 李钊收下了林友良借给他的钱,整整 800 元。第二天,他去世界贸易中心订购了 1 台 20 寸的 Philips 彩电、1 台 180 立升的 Philips 双门电冰箱, 并办齐了所有的托运手续。随后,他又到银行,将剩余的 300 美元全部寄给 了母亲。晚上,他写信告诉母亲,他在美国已有了一份相当不错的工作,有了相 当可观的收入,让母亲安心静养,一切不用担心。李钊似乎稍稍有了一点安慰,而林友良也似乎比以前更关心李钊了。 星期六晚饭后,林友良破例叫住李钊:“阿钊,今晚我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Rusy 夜总会。那可是华盛顿最出名的,漂亮的女人,香喷喷的美酒。” 李钊懵住了。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传统教育告诉他,夜总会肯定是资产阶级腐朽没落的标志。
“没有关系的,只不过是去开开眼界。”林友良似乎早已看穿了李钊的 心事,“周未放松放松嘛,何必一个人老呆在寝室里。”人性中有许多东西是经不起引诱的。只听过但从未见过夜总会的李钊, 此刻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力量在敲击着自己,使他身不由己地跟着林友良迈 进了 Rusy 夜总会的大门。
这里可真是一个包罗万象的动感世界。穿着“三点武”的女招待们扭动 着腰杆和浑圆的臀部来回穿梭;疯狂的迪斯科音乐震耳欲聋;袒胸露臂的女 士们和身着奇装异服的男士们浑身的关节都似装了弹簧一般大幅度扭动着。 李钊本能地皱了皱眉头,他开始后悔来这儿。如果不是林友良热情地拉住他,他早已溜了。
他们在一个幽暗的桌子边坐下,林友良招呼 Boy 端上两杯香槟。 “阿钊,别太讨厌这个地方,这里才是现代人自由享受的逍遥宫。” 李钊有点反感,但碍于面子,他什么也没说。 “阿钊,等一会儿,我保证你会对这儿感兴趣的。” 李钊依然什么也没说,他端起酒杯,慢慢地呷了一口香槟。他想起了母亲,还有林友良的那 800 元美钞。 突然,全场灯光齐放,人们疯狂地吆喝起来。李钊抬头看去,一列 12名金发女郎穿着玫瑰红的“比基尼”风骚地站在舞池中央。他刚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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