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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忤逆东西?你道我只有你一个儿子吗?老子告诉你,你不稀罕这世子之位,有都是人抢着要,不缺你一个!你要是还指望着在我这里混日子,就给我滚回去,老老实实地干活;要是不指望了,你就给我卷包袱皮滚蛋,以后再也别回来!”赵雍气咻咻地大骂道。
赵汶看了看周围,只见几个侍女个个战战兢兢地站在远处,面如土色,显然是被主人的雷霆震怒吓得不轻。
“请恕儿子不能从命。”这一次,赵源的声音他终于能够听清了。
室内又是两声闷响。接下来,就陷入了长久的沉寂,仿佛里面再没有任何人,任何动静了,连时间都凝固起来。
他垂下眼来,看着脚尖,在心中默默地数数,一直数到接近两百,赵雍终于再次说话了,这次不是愤怒的责骂,而是颇为苍凉的感慨,“你,真让我失望,你走吧。”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正值壮年的父亲,发出如此苍老,如此悲凉的声音。恍如秋风中最后一片凋零的枯叶,萧瑟到了极致,也失去了所有希望,以及回旋的余地。
没多久,脚步声响起,赵源从里面出来了。他走路似乎有点不方便,脸上明显有伤,正用帕子捂住口鼻。洁白的帕子上,也沾染了斑斑血迹。
见他在这里,赵源一愣,却并不说话,从他面前寂然无声地经过。
“哥,你这是……”
他隐约猜测到了父亲究竟因为什么事情发火,眼下看着哥哥的狼狈模样,他竟意外地没有感到任何快意,反而心中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
赵源的脚步停顿住了,转过头来,用一双幽蓝的眼睛锐利地注视着他。沉默片刻,他忽然苦笑出声,“呵呵呵……侯尼于,你不用再处心积虑,机关算尽了,我成全你。”
赵汶愣住了,讷讷了半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呆呆地看着哥哥丢掉了帕子,不再遮遮掩掩,露出肿胀起来的鼻子和开裂的嘴角,坦然而笑。连他这个看着的人,都觉得疼。
“但愿,你不要让兄兄失望。”赵源伸出手来,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这一天夜里,牧云看着侍女将儿子送去交给乳母看护,等了很久也不见丈夫回来,她终于困倦了,于是脱了衣裳钻进被窝,睡下了。
刚刚睡着,她便被周围的声响惹醒了。这声音很奇怪,悉悉簌簌的,又夹杂了一点隐隐约约的唏嘘,好像有人在哭。她确认这不是做梦,不免心中一悚,睁开眼睛朝发出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
室内的灯烛被熄灭了,偏偏又没有月亮。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落雨声,敲打在窗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个宁静的夜晚,格外清晰。她注意到,榻前有个人影,似乎正跪坐在地上,静静地凝望着她。
牧云起初以为是赵汶,于是含含糊糊地问了一句,“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里扮鬼吓唬人吗?”
那人并不回答,在黑暗中继续沉默。
她疑惑着,又有些害怕,于是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摸,一下子正好摸到他的脸上,只觉得湿漉漉的,好像有温热的液体。然而他的肌肤却是凉冰冰的,很光滑,就像精细雕琢之后的美玉。
“阿源,是你吗,怎么不说话?你哭了?”她试探着问道。
黑暗中,他的手缓缓地抚上了她的手背,和她指缝交错,紧紧握住,然后拉了下来。
“呵,笑话,我怎么会哭。我一个大男人,怎会哭哭啼啼像个妇人?”他轻笑一声,否认道。嗓音有点沙哑,还带了点若有若无的鼻音。
尽管他还是平日里的语气,可牧云仍然觉得他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儿。自从她嫁给赵汶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深更半夜地在她的房间里出现过,今天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胆大包天地跑过来,也不害怕赵汶回来撞见。如此反常,事必有因。于是她坐起身来,想要点燃灯烛,看看赵源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而赵源的手却紧紧地拉住了她,低声道:“不要点灯,我就是无聊了,半夜里睡不着,想来看看你,跟你说说话。”
“那你脸上湿乎乎的是什么?”牧云诧异道。
“天太冷,冻得我流鼻涕了。你也不可怜可怜我,让我钻到被窝里暖和暖和。”说话间,他竟真的掀开她的被角,动作敏捷地钻了进来。
牧云慌忙将他往外推搡着,可他却像块横亘在激流中的磐石一样,任由她怎么努力,都纹丝不动,好像赖住了她一样。
“你快点走